佛 陀 (66)
我所能做的,就是了解世界的本质,并向众生宣示解脱之道……,
即使我涅槃了,我的教导仍是世间的甘露法雨。 ──佛陀
“母亲,世人把你看成最杰出、最优秀的母亲,那是因为你炽烈地爱着我。母亲,这种爱没有给你带来幸福、快乐?”
“儿子,我得听别人许多冷嘲热讽和辱骂。因为你,我流的眼泪多似河水。儿子,但当我一见到你,我就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,我就陶醉在幸福、快乐之中。见到你,我就得到安慰。”
“母亲,在你见不到我的十五年里,你又是怎样生活的呢?”
“儿子,无论是睡着了,还是醒着,我总是和你在一起。我讲故事给你听,我拥抱你,用奶水喂养你,我还可以看见你的小腿在不住地骚动呢。但这全是些虚无飘渺的想象世界。当我真的希望见到你时,我的眼眶就湿润了,眼泪就止不住了,吃进口的饭就咽不下去,整天忧郁寡欢,没精打采,心头总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。”
“母亲,我从你身上看到,你是一个穿着黄色袈裟、悲悯多情的母亲,而不是一个比丘尼,不是一个断除了烦恼的佛弟子。母亲,不要特别地看待我。佛陀说,爱执是痛苦的根源。世界被爱执束缚着,如果要解开束缚,证得自在,世上一切爱执必须被无情地涤除干净。你的母爱使你成为一个世俗母亲,这不符合比丘尼身份。你应该把你的一生奉献给无私的实践、寻求解脱之道。我已去除了一切烦恼,没有丝毫的执著、爱欲。”库玛罗结束了他的一番话。
最后一辆车经过她们时,耶输陀罗和另外两个比丘尼也来到了他们身边。迦叶比丘尼仍然跪在她儿子面前。过了一会儿,她站了起来,擦了擦喜悦的泪花,遮盖好袈裟上被奶沾湿的地方,最后望了一眼正走开的儿子,然后对耶输陀罗说道:
“尊敬的比丘尼,我现在完全解脱了,我听到了我亲生儿子讲的佛法。”
* * * * *
提婆达多再也得不到任何供养了,他又受到他的大徒弟柯卡利科的攻击,从此卧床不起,在身心上受到沉重折磨。这时,他想到了佛陀,他想,在死之前,他必须得到佛陀的饶恕。怀着这样一种心愿,他决定到王舍城去。但他没能找到车。而且,他身边也只有两个没有抛弃他的弟子了。他就让他们用担架抬着他,踏上了旅途。走啊,走啊,他们就这样走了好几个月,最后终于看见了祁陀寺。他想,见佛陀之前,最好还是清洗一下痛苦不堪、散发着臭味的身体,他看到路旁有一个池塘,就向他的两个弟子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。
两个徒弟在池塘边站了下来,放下担架,他们早已筋疲力尽,气喘吁吁了,不住地用手擦着流淌不止的汗水,然后坐在地上,互相庆幸着他们终于看到了祁陀寺。
“尊者,我们能看见祁陀寺了。”
提婆达多一听到祁陀寺,精神不禁为之一振,两只手撑着担架边,费力地抬起头,眼里噙着泪花,模糊不清地望着周围的景色。他转过身来,面对祁陀寺,把两只软弱无力的手靠拢在一起,向佛陀合掌行礼。顿时,他泪如雨下,左手抚摸着剧痛不已的胸脯,试图说些什么,但是,一阵可怕的咳嗽使他透不过气来。他无法控制住咳嗽,费力地喘着气,脆弱的躯体“咚”地一声栽倒在担架上,“哇”的一声,一股鲜血从口里喷出。他试想擦干嘴边的血迹,但这样一来,整个脸部全被涂得满是血污。不一会儿,一只只苍蝇成群结队地飞来,叮在满是血迹的脸上和身上,他无力伸手把它们赶走。
两个徒弟又饥又累,一动不动地坐在担架两侧,他们的眼睛都盯在地上。提婆达多仰天躺在那里,不住地咳嗽着,双手抱着疼痛不已的胸。他能看到的只是一片空荡荡的天。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,他无法忍受燃烧的烈日,只好闭上眼睛。他知道他已不能说话了,就双手无力地拍打着担架,开始不安地骚动起来,他想以此把他的两个徒弟喊过来。可是,他们太累了,没有一点反应。
(摘自《觉者的生涯》[斯里兰卡]贾雅瑟纳·嘉亚阔提亚著
学愚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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