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在黎明睁开双眼时,所有东西看起来都是黄色的。昨晚我本想解尿,但最后那个感觉还是止住了。当我从座位上起身时,触目所及皆是黄色的,就像某些日子里清晨的阳光。当我去解尿时,尿中竟有血!
“这是什么?是我的肠子破了,还是怎么一回事?”我有些害怕。“也许里面真的破了。”
“好吧!那又怎样?破了就破了,又能怪谁呢?”有个声音立刻对我说。“要破,就破吧!要死,就死吧!我只是坐在这里,并没有做什么坏事。若它要爆裂,就让它爆裂吧!”那个声音说。
我的心彷佛和它自己争辩或吵架。一个声音会从一边冒出来,说:“嘿,这很危险!”另一个声音便反驳它、挑战它与否决它。
“嗯! 我应该去哪里找药呢?”我自问。但接着又生起另一个想法:“我才不要为此而烦恼呢,比丘无论如何都不可以采集植物来做药的。若我死了就死了,那又怎样?还能怎么办?若是在修行中死去,那么我已准备好了。若我是在做坏事时死去,那就不好了。像这样修行而死,我已准备好了。”
人们不相信修行,不敢真的去做
训练自己,不要跟着情绪走,修行包括在紧要关头时献上生命。你们应至少失败与痛哭两三次才对,那才是修行。若你困了,想躺下来,就不可让自己睡着,在躺下来之前,先驱走睡意。
有时当你托钵回来,在吃饭前思维食物①时,你静不下心来。心就如疯狗,口水直流,实在太饿了!有时你可能会不想思维,埋头就吃,那是个灾难,而非修行。若心无法安定与忍耐,那么就推开你的钵,宁可不要吃。
训练自己,淬炼它,这才是修行。不要只是一味顺从心,推开你的钵,起身离开,别让自己吃饭。若心真的那么贪吃与冥顽不灵,就不要让它吃,这样口水便会停止。 若烦恼知道吃不到东西,它们就会害怕,隔天将不敢再来烦你,它们会害怕没东西可吃。若你们不相信我,不妨自己验证看看。
人们不相信修行,他们不敢真的去做,因为怕挨饿,怕死。若你不尝试,就永远不会知道它是怎么一回事。大多数的人都不敢去做,去验证,我们都太害怕了。
想一想,最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呢?莫过于死吧!死,是世上最重要的事,请慎思、修行与探究。若没有衣服,你不会死;若没有吃槟榔或抽烟,也不会死;但若没有饭与水,就一定会死。依我看,这世上就只有这两样东西是必要的,你需要饭与水来滋养身体。因此,对其他东西我并不感兴趣,不论是什么供养我都感到满足,只要有饭与水,就足以修行,我就很满足了。
对你而言,这样够吗?其他一切都是多余的,无论是否得到都无关紧要。唯一真正重要的东西就是饭与水。
“若我像这样生活,我能生存吗?”我问自己,“没问题!这样就能过得去了。无论在任何村庄托钵,至少能从一户得到一口米饭,水则可经常取得,只要这两样东西就够了。”
修行的痛苦胜于一切,修行的快乐也胜于一切
这颗心不知已被迷惑多少世了。凡是不喜欢或讨厌的事,我们就想避开,我们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,却说是在修行。这不能称为修行,若是真正的修行,甚至必须赔上性命。
若你真的下定决心要修行,为何还要担心这么多的事,且乐此不疲呢?“我只得到一点点,你却有很多。”“你和我吵,所以我才和你吵。”我没有这些想法,因为它们不是我追求的目标。
别人怎么做,那是他们的事,当去其他寺院时,我都不涉入这种事。其他人修行得多高或多低,我丝毫不感兴趣,我只管好自己的事。因此我勇于修行,而修行也带来智慧与洞见。
当你们的修行真正掌握要点时,就是真的在修行,无论昼夜,你都在修行。晚上夜阑人静时,我会先禅坐,然后下来行禅,一夜至少交替两三次,行禅然后坐禅,再行禅一会儿。我不只不厌烦,且乐在其中。
有时,飘起小雨,我会想到过去在田里工作的那段时光。我得在黎明前起床,穿上前一天还未晾干的裤子。接着必须走到房屋下方的牛栏去牵水牛。我只看到牛的脖子,那里一片泥泞。我抓起被牛粪盖住的绳子,然后牛的尾巴“嗖嗖”地来回拍打,把粪溅得我一身都是。我的脚因为感染而疼痛,我边走边想:“生命为何如此痛苦?”而现在我在这里行禅……一点雨对我来说又算什么?我在修行中如此思维,自我激励。
若修行已达入流,那是无以伦比的。修行者的痛苦胜于一切,然而修行者的快乐也胜于一切;修行者的热忱无人可比,但他们的懈怠也是无人可及,修行佛法的人是最顶尖的。所以我会说,若你真心修行,前景是很可观的。
【注释】:
①比丘在受用食物时,应思维:“若用饮食,非为利故,非以贡高故,非为肥悦故;但为令身久住,除烦恼忧戚故,以行梵行故,欲令故病断,新病不生故,久住安稳无病故也。”(《中阿含·漏尽经》,《大正藏》卷一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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