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六章】 正精进(续)

你可能会发现，只要未遇到讨厌的人或事，防止恶念很容易。当每件事都顺利地进行时，很容易保持正念完整，甚至庆幸自己能维持安忍，并接受家人、朋友与同事对你自制与宽容的赞许。但当事情开始出错时，你的耐心与正念就会开始溃散。佛陀讲过一个故事，说明这情况可能多么容易发生。

曾有一位贵妇，有个负责且能干的女仆。女仆在这家人醒来之前很早便起床，她整天干活到很晚才休息，每晚只睡几个小时。

她经常听到邻居们高度赞许她的女主人，他们说：“这个贵妇对女仆很仁慈，很有耐心，从未看过她发脾气，我们好奇她如何成为这么好的一个人。”

女仆心想：“这些人给我的女主人很高的评价，他们不知我为了保持这屋子整洁多么辛苦地工作，我必须亲自测试这位女士到底有多么仁慈与有耐心。”

第一天，女仆晚一点起床。当贵妇醒来时，她注意到女仆还在睡觉。她斥责她：“你这个蠢女人！都睡到日上三竿了，立刻起床干活去。”

女仆起身，她并未睡着，只是在假装睡觉。起床后，她向女主人道歉，然后开始干活。

第二天，女仆起得比前一天还晚，贵妇暴跳如雷。她严词责骂女仆，并威胁若再晚起，就会打她。

第三天，女仆仍很晚起床。贵妇怒不可遏，她拿起扫帚打女仆，直打得她头破血流为止。女仆负伤冲出屋外大叫：“看吧，朋友！我的女主人因我今天晚一点起床而责打我。昨晚我一直干到半夜，头很痛，因此今天才会晚点起床。”

那些过去称赞贵妇有耐心与慈悲的邻居们，很快地便改变了他们的看法。

在一段漫长与放松的度假后，或当你从闭关禅修返家时，你们也可能经历类似的崩溃。当离开时，你的愤怒、不耐烦、嫉妒与恐惧都隐而不现，你感到祥和与快乐。但一旦回到家，接到一个令人心烦的电话，或看见一张忘了缴付的账单，或某人踩到你的脚趾，此时你的愤怒全部爆发开来。那一瞬间，祥和之心消失了。你因此质疑：“我如何才能在每天的生活中，都维持这种快乐休假或闭关禅修的感觉？”

这个答案是正念。必须切记，并非别人或某个困难的情况造成你的问题，你受到自己的过去所制约。除了尝试维持不断觉知之外，学习认出内心习惯的特殊弱点，能帮助你防止不善的反应生起。

例如，假设你在一个昂贵的店铺选购手套，而店员非常无礼。你从过去的经验得知，无礼的店员将令你气愤。因此，你小心翼翼地保持正念，排除任何嗔念。你如此思考：“嗯！这个店员也是人，也许他没睡好，或他有经济困难、家庭问题，可能他对我的种族或国家的人并无安全感，或可能他今天心情不好。这些都可能是他无法礼貌地对顾客说话的原因。”

这个技巧听来容易，其实不然。我们的心尚未调伏，无法防止负面的思维形态。愤怒很容易，批评别人很容易，担心明天很容易，想要东西很容易。这些心的习惯就如垃圾食物般，一旦你开始吃一袋薯条，就很难停止。防止恶念生起也很困难，一旦你上瘾，就很难摆脱。如佛陀所说：

善人行善易，恶人行善难；

恶人作恶易，善人作恶难。

害己之事极易行，利己之事甚难做。

然而，你应坚守这个认识：预防一定比治疗更容易。以正精进修习正念，防止恶念与恶行生起于未然。若训练自己保持正念，则预防身、口、意有害的习惯并非不可能。在认真努力防止恶念与恶行，它们却依然生起时，你不应灰心丧气。那并不表示你是个坏人，只意味着你还有更多的功课该做。你应感到高兴，因还有个好帮手能来帮你：精进断除不善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