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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坐蒲团冻饿死
不作人间应付僧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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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参学琐谈 (17)
                 释真华 著

早上板一响,连揉一下眼睛的工夫也没有,就要火速起床,在昏黄的灯光下,穿衣束带(为了争取时间,有人干脆和衣而眠)。一切妥当了,即赶往架房,事毕顺便在楼下洗个两把半的脸,再回堂穿海青、披袈裟、礼佛,然后各人回到各人的单位前坐下,当值的人给每人倒一杯盐开水,这时候有点心的人可以偷偷地拿出来吃,没有的喝杯开水就算了。等听到鼓敲三阵,才按部就班地出堂去大殿做早课,这时大约是三点半到四点左右。

宝华山的早课时间之长,实为诸方丛林中所少见。不说别的,仅楞严咒前面“妙湛总持不动尊”的一段偈颂,就要哼三四十分钟。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的原因吧?有些上了年纪的戒兄,功课还做不到一半,就要“告假”向架房里跑。俗语说:“管天管地,管不到屙屎放屁”。可是,这两句话在我们戒期之中,一点也行不通。假使你内急想去架房而不是去架房的时候,向引礼师告假,引礼师不但不准,反而用杨柳面(打杨柳条子)供养。因此,在上殿或演礼的时候,哪怕被大小便胀得直不起腰来,也只有“忍”的份儿。如果实在是忍无可忍啦,那么,就硬着头皮向引礼师喊一声:“师父小便!”或“师父大便!”拔腿就奔。当然,回来的时候“杨柳面”是有得吃了!

依理说,既然出了家做了佛弟子,就应有忍人之所不能忍,行人之所不能行的美德,但是,人的七尺之躯,毕竟不是铁打铜铸的,太过亏待了它,它就会给你一点颜色看看。可是,宝华山的戒师们可不讲这一套,他们认为你受戒就是来受苦的,如果不给你一点苦头尝尝,受什么戒?因此,他们所有的苦,一股脑儿向新戒们身上堆,你承受得了,无话可说;承受不了,就送你进化尸窑,反正宝华山有三百六十个山头,柴草有的是。有一位安徽蚌埠的老戒兄,每堂佛事下来,都用一种“悔不当初”的口吻哭诉着对我说:“我早知道受戒这样苦,打死我我也不来!”

其实,上殿、过堂、出坡等苦,多多少少还有点儿伸缩性,唯有在演“三坛正授”时,那才堪称为不折不扣的苦哩!

什么是三坛正授呢?三坛正授就是:初坛正授沙弥戒;二坛正授比丘戒;三坛正授菩萨戒。戒期中一向有:“跪沙弥,打比丘,火烧菩萨头”的三句话,以我个人亲身所体验到的“跪、打、烧”三种滋味,最难忍受的不是“打”和“烧”而是“跪”。什么道理呢?因为“打”和“烧”为时都很短,同时“烧”只是一次,“打”也不会天天挨,而“跪”却是戒期中的常课。我这样说,也许有人认为我的话出了毛病:“你刚才说跪沙弥,怎么一眨眼你又说‘跪’是常课呢?”所谓“跪沙弥”只是偏重之词,受比丘戒,菩萨戒仍是照跪不误,这跟说:“经、诠定学也;律、诠戒学也;论、诠慧学也。”道理是一样的。想想看,在一个冰天冻地、北风如刀的严冬,合掌跪在大殿前丹墀里的麻石板上,一次最少两个小时,等到佛事完毕,三师回寮,得戒和尚才边走边说:“恭喜你们受过沙弥十戒了!”或是说“比丘大戒”和“菩萨大戒”的时候,新戒们已冻得僵尸似的,除了机械地答一声:“阿弥陀佛”,此外还能做啥?

最后,且让我再下几句评语:“宝华山的引礼师们威仪都很好,教规也很认真,就是太过于严厉,严厉得近于残酷,使受戒的人,怨恨心多于敬畏;仇视念胜过感激。”

十 毗卢赴考

宝华受戒的事谈完了,现在让我再来谈谈去南京毗卢寺考佛学院的经过吧!

在戒期中,自从大家头上烧了十二个戒疤,领到一张戒牒和一本同戒录之后,就好像大学毕业的学生拿到了毕业文凭似的,心内既兴奋又紧张。同时,还有一点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。于是乎三个一群,五个一队,互相交谈着未来的计划:

有的人计划着回小庙当家或作住持。

有的人计划着去金山、高旻参禅。

有的人计划着去苏州灵岩山念佛。

有的人计划着去常州天宁寺学唱念。

有的人计划着去朝四大名山。

有的人计划着去终南山住茅篷。

有的人计划着去上海或南京赶经忏。

有的人计划着去宁波阿育王寺拜舍利。

有的人计划着去缅甸礼大金塔。

有的人计划着去观宗寺研究天台教义。

有的人计划着就住在宝华山学戒律。

有的人毫无计划,能过且过,随遇而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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