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这天一大早,我就坐车来到成都火车南站,然后搭上一辆机动三轮,跟司机说去石羊场。三轮就颠簸着向南郊驶去。从成都到尼众佛学院所在地的石羊场,有15公里路程。
车过石羊场不久,我即在公路左侧的绿色的田野里,看见一圈红色的高墙,以及耸出墙外的寺顶。拐上小路,远远地,我看见大门正好打开了。四、五个身穿黄袈裟的年轻尼姑从门里走出来,另一个则站在门口相送,我想她们一定是佛学院的学生了。常听人说“佛门高深”,我真怕自己进不去,看来今天运气不错,正好有人开门。
可当我们车驶近时,站在门口张望的尼姑忽然转身跑进去了,并且马上关紧了大门。
我付了司机钱,就赶紧去叩门。
无人应。
我从宽宽的门缝往里看,正好有一位年轻尼姑走过来,她身材修长,面目清秀,一手持书,一手背在身后,边走边读,很像是某部古装电影里的镜头。我连忙再敲,她显然听见了,朝大门看了一眼,但并未挪过步子来。又埋下头,继续读着书沿小路缓缓向院内走去。
接下来,无论我怎样再敲,都无人应了。这可让我亲身体会到了佛门高深那句话。不过,我倒一点儿不感到生气。倘若听见叩门声,她们都争着来开,那才会让我奇怪呢。小院静静的,好像在午休。我打定主意,在门外等到下午。我想下午上课时,总会有人开门的。
天气很好,春日的阳光懒懒地照着红墙外的麦地。麦子正在灌浆,有些已经倒伏。我退后几步,看这紧闭的山门。门的正上方,是中国佛教协会会长、也是尼众佛学院的名誉院长赵朴初题写的“铁像寺”三个大字,从落款的时间看,是题于尼众佛学院成立的那年;两边是一付对联,上联:像法重辉圣尼寺,下联:律传远绍铁萨罗。为隆莲法师所作。
这付对联很巧妙,将“铁像寺”三个字都嵌在了其中,又有最早在中国传授比丘尼戒律的比丘尼铁萨罗,还表明了是尼姑庵。以后我才了解到,这正是隆莲法师撰写楹联的特点,它们都无法异地挪用。
左右还有四字:真观,正行。大约是校训。这些都是很醒目。相比之下,最不起眼的是校名,“四川尼众佛学院”七个字,就刻在一个一尺见方的大理石上,嵌在山门的右柱上。后来我才知道,赵朴老亲题院名的木牌,挂在山门里面。
据我所知,赵朴老这位名誉院长不仅仅挂个名,他一直把尼众佛学院的工作挂在心上。学校自创办以来,他老人家数次到尼众佛学院视察工作,多次讲话。并为尼众佛学院请回了《大正藏》、《中华大正藏经》、《房山石经》等经书。应当说尼众佛学院能有今天,离不开赵朴老的关心和支持。
最初的呼吁
1980年12月,隆莲在“十年风雨定惊魂”之后,到北京参加中国佛教协会第四届代表大会。就在这次会上,她郑重地提出了创办尼众佛学院的建议。
其实这已是隆莲多年来的一个愿望。还在“文革”前她就有了这个想法,那时她曾经在爱道堂给年轻的比丘尼和居士们讲经说法。由于场地和经费的限制,使这样的讲课不能系统化专业化。经历了“文革”,国内佛教界更是“丛林秋晚,老成凋谢”,隆莲深切感到培养尼众的迫切需要。
她说,中国已有的几所佛学院,都是以培养比丘为主的。如今比丘尼的文化水平也亟待提高,应当办一所专门培养比丘尼的佛学院。我愿为此献出后半生的时间和精力。
她的这一倡议,当即得到了佛教界许多老法师和佛教协会的支持。特别是赵朴初会长,积极地为她们呼吁,给有关方面的领导写信,并具体筹划。
当时还有一件事,对此也起了促进作用。那就是斯里兰卡佛教界人士请求隆莲法师为他们国家的女信徒传戒。隆莲觉得要搞好这次传戒,就必须培养一批有较高文化水平的比丘尼。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