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0年代初,文史馆将本馆10年的医疗费使用情况公布出来让大家看。文史馆本来就是老先生聚集的地方,医疗费肯定是少不了。但让人吃惊的是,没有隆莲的。
法师自豪地跟我说:“我的名字后面是个圈圈。”
不过这几年,法师的年纪毕竟大了,偶尔也要生些毛病。一些老年人常有的问题,她也免不了会有。
一旦生病了,动员她吃药就是件很难的事。一般来说,给她看病的是静师父那位做医生的女儿,她比较信任她。但有时候她开的药她也不吃。这时候她们只好叫她的大弟游先生来。爱道堂和佛学院的人都叫这位游先生“大叔”。大叔有一套劝说她的方法。一般能见效,当然也有不见效的时候。
有一回大叔给她拿来两种新药,说效果很好,让她吃吃看。可她就是不答应。我在一旁帮着劝:您就试试吧,说不定效果很好呢。法师笑道:你让我以身试药吗?
不吃药都罢了,她还拒绝吃营养品。
用她的话说:“都去营养细菌了”。
因此生病时她只做两件事:喝水,睡觉。如果恰好是在城里的话,她就坚持要回到铁像寺去。她说乡下空气好,一养就养好了。像感冒之类的小毛病,经她这么一抗,也真的就抗过去了。
有一次她感冒发烧。就用自己的方法调养好了。第二天我正好去采访。她的妹妹很心疼地对我说:莲师昨天还在发烧。意即提醒我不要谈太久。
法师在一旁听见了,问:你们在说哪个发烧了?
她妹妹说,就是说你嘛,昨天还在发烧。
她非常惊讶地说:我昨天发烧了吗?
我知道隆莲法师忘记自己昨天发烧,并不是说发烧没有给她带来病痛,而是她已开始患有老年人的健忘症。不过,尽管她在生活小事上会犯糊涂,但在大事上,在学问上,头脑却十分清楚。她至今还在为尼众佛学院的学生上课,每周8节。回答起问题来头头是道,思维清晰。特别是谈到佛学院的一些原则性问题时,她该坚持什么就坚持什么,从来不犯迷糊。
不喜钱财
隆莲法师自出家那一日起,就真正地将钱财视为身外之物了。她身上一般是不装一分钱的,不仅是身上不装,银行里也没有她的一分私人存款。
且不说信徒常常供给她的一些钱财,单说她自己的工资,每月也是用不完的。她的伙食费很有限,长期吃素食,再贵也贵不到哪儿去。那么,余下的钱作什么呢?
据她的大弟和妹妹介绍,这些数量不多的钱用途很广,有时是用来帮助那些想学佛但没有钱交生活费或买书的年轻尼僧,有时是捐给公益事业,比如修桥,比如给残疾人。还有时,她用来给学生们复印资料。我有几次看见她吩咐学生们去买资料时,总是顺手将别人供给她私人的钱交给了学生。她对钱没有私有概念。谁用都行,只要不是用在坏地方。别人敬奉给她的钱,无论多少,她一律都交给了庙上,充作公用。
她在诗中曾写下这样的句子:“入手衬施流水去,劈头文债压山来。”(《遣兴》)虽是信笔之作,对仗也非常工稳。所谓“衬施”就是别人供养和布施的钱。
93年那次她应邀去洛阳白马寺传戒,按规矩,每个坛上师都有1千元钱。她拿到后全都用来买了蚊帐,100顶。回到成都后见人就送。我那天正好去她那儿,她说剩最后一床了,一定要送给我。我也就收下了,很荣幸。
但隆莲法师自己在生活上却非常简朴,平时只吃素食。她跟我说,我们佛教认为,素食有利于健康。我就是个好例子。而且大多信佛持素的人,都很长寿。的确如此。据说有一次重阳节,铁像寺的九位老人聚会,有比丘尼亦有居士。其中6位在90岁以上,另外3位在85岁以上。隆莲法师居然还是其中的“年轻人”。佛教中的许多现象,的确是神奇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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