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晚上她还把弟弟们叫来,谈了些家常事,好好的,睡觉后就再没起来。一点儿罪也没受。”隆莲法师这样告诉我。
我去铁像寺采访她,她住的地方是原来的一个粮仓改建的,很简陋。但她却笑着对我说,我这个房子特别好,像个了望台,一边可以看到前院,一边可以看到后院。
我向她请教什么是安居,她讲给我听,最后笑道:就相当于你们过组织生活。
当我告诉她,我准备写她的传记时,她吃惊地张了嘴,然后笑着说:同志哎,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人,你哪有那么多可写的哟!
即使是在讲经说法时,隆莲法师也是笑口常开的。
每个星期天的下午,她都要在爱道堂讲经。大殿里总是坐满了人,大约有一百多人吧。除了爱道堂本身的尼众外,就是附近的居士。年老者居多,也有一些年轻的。
她盘坐在椅子上面,手持经书,娓娓道来,时常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。她那笑语盈盈的样子,与我先前想象的大法师的庄严肃穆很不一样。
但我喜欢她这个样子。
法师出行
八十年代以后,隆莲法师频繁出行。几乎每年都要参加重要的活动,如我们前面提到的洛阳之行。
要说法师去的最多的地方,当然是北京。她是全国政协委员,又是中国佛教协会的副会长,所以在80年代后,差不多每年都要到北京开会,有时一年去两三次。
1982年隆莲法师去北京参加中国佛协常务理事会时,平生第一次乘坐了飞机。当时已是73岁。她一点儿也不紧张,反而很愉快,在机上一下作了六首诗。其中就有“好风送我上青云,百二秦关取次行。”“蜀道于今更不难,青天直上彩云间。”这样畅快的诗句。
1987年春,隆莲法师去北京参加第五届佛代会时,提出想去房山云居寺看看,那里有著名的房山石经。赵朴老很支持她,佛协即为她安排了车。
房山距北京有200多公里。隆莲法师不顾路途劳顿,兴致勃勃地观看了那里的一万四千多块经碑。房山石经是隋代大业年间(公元605-618),一位叫静琬的僧人修建的。所有的经文刻在山洞里的石头上,共有9个藏经洞。因洞中的石质非常好,至今没有风化。据说当年日本人曾侵略到房山,但因石经藏在洞中,故未被他们发现。否则的话,很有可能已不复存在。隆莲法师得知此情后,赋诗云:
虎踞龙盘山似旧,珠圆玉润字如新。
金汤磐石终难犯,鬼斧神工不可侵。
后来中国佛协将房山石经影印成经书,赵朴老还专门送了两套给隆莲法师和静师父。隆莲法师将此经书纳入了佛学院的藏书中。
隆莲法师此生唯一的一次“出国”,是去的香港。本来她老人家对众人都热衷的“出国”没有一点兴趣。年轻时拒绝去美国,年老时又拒绝去日本。1982年日本授予她传道功劳奖时,曾邀请她去日本领奖,她婉拒了。
但1993年,香港佛教界人士邀请她去参加宝莲寺天坛大佛开光典礼时,她慨然应诺,欣然前往。在她老人家看来,香港毕竟是中国的。天坛大佛据说是目前仅次于乐山大佛的大佛像,像座是仿照北京天坛的样子建造的。数年前,即1987年,天坛大佛造像之初在各地募资时,隆莲法师就非常支持,不仅捐款表达了心意,并且还赋诗一首。如今佛像开光,她自然是非常高兴:“瑞霭慈光浣大千,圜丘佳气满人间。”
不过那毕竟不是她熟悉的土地。加之住处被安排在酒店,她感到很不适应。幸喜在那里遇见了她的学生吉祥,吉祥一直陪伴其左右,免去了老法师的诸多不便。
即使如此,在香港停留了三日之后,她就开始思念故乡了。在返回大陆的游轮上,她远望对岸,忽然生出了“西望峨眉是归处,团瓢好卧蜀山幽”的思乡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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