筹建中的善财洞“能海上师纪念堂”
黛螺顶山脚下的善财洞,是能海上师当年经常安居讲经的地方,也是他人生最后两年所呆的地方。1965年,80高龄的海公在此诵经修学,阅读《杂阿含经》,整理《学记》。1966年9月,红卫兵将上师从善财洞迁到碧山寺学习批斗,直到圆寂,海公再也没有回到过善财洞。
如今,海公曾住过的小屋仍然空着,他使用过的方桌,静静地放在小屋的一角,海公常常盘腿打坐的宽宽的坑,也是空空的。当住持能修法师把我们带到海公曾住过的房间时,我突然感觉时间好像回溯了一般,好像海公就在寺里散步,他很快就会回到小屋,在方桌旁继续阅读《杂阿含经》。
在到善财洞之前,我并不知道,海公的小屋会保留到今天,更不知道自己还有缘在小屋里呆一呆,在桌前默想。当我到善财洞的时候,我的心里是没有目的的,只是想随意看看,同时想能不能偶遇一个老师父,了解一些过去的事。
当我在院里询问第一个师父的时候,巧的是他正好是寺里的住持能修法师。他不问我究竟,像老朋友似的给我介绍起海公与善财洞的关系来。我告诉了他我的来意,他听后很高兴,并热情地把我们带到了海公曾经住过的地方,如今他还很好地保护着,每天都派人打扫。一进小屋的中堂,能修法师就忙着给佛龛上海公的塑像上香,并念到:“海公老上师慈悲啊,真是相应啊,很满愿啊。”
在后来与法师的交谈中,我才知道,能修法师一直发愿想把海公上师住过的地方,办成一个纪念堂,他们刚把做好的“能海上师纪念堂”的大匾拿回小屋,我们去后和法师一起才把它从坑上搬来立起来,那深蓝色底上,突现出“能海上师纪念堂”几个金色的大字。目前他们很缺与能海上师有关的实物、照片、书籍等,巧的是我们正在做这方面的工作,所以法师很高兴,并委托我给他提供照片等。
能修法师说:“我们想把老上师住过的地方,办成“能海上师纪念堂’,目的是要宣扬老上师的完美道德、修学和为人,他对三宝的恭敬态度。老上师很了不起的啊,是我们后学的楷模。今天,我们在此时此地相遇,真是有缘,是上师的慈悲啊。”能修法师感慨万分。
也许是缘分,能修法师也是一位军旅出生的僧人。法师今年63岁,1976年在普陀山亲礼真果法师,1982年礼海公弟子隆慧法师剃度,并在塔院寺受戒。1985年,他入住善财洞,担起了恢复寺庙、弘法传法的重任。20年来,他带领僧众复修了所有的殿堂,补塑了全部佛像,修通了到寺庙的水泥路、普渡桥等,还修了10座金碧辉煌的舍利宝塔。如今,能修法师除了在各地讲经弘法外,他想把能海上师的纪念堂办起来,让善财洞成为人们纪念能海上师的一个重要场所。
一个平凡生命的圆满
当我要结束这本书的时候,我对海公充满了深深的敬意。记得有大德说过:“所谓佛是已圆满的人,所谓人是不圆满的佛。”而海公以他亲身的经历,展示了一个平凡生命是如何圆满的。
那么究竟是什么,让这位军人,如此毅然决然地抛弃世俗名利、亲友家庭而走入佛门呢?这让我想起丰子恺先生,对弘一大师出家的看法,那便是“人格圆满说”。借此展示于后,也许能让我们更加地了解海公这一类的出家人。丰子恺先生说:
我以为人的生活可以分为三层:一是物质生活,二是精神生活,三是灵魂生活。物质生活就是衣食。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。灵魂生活就是宗教。“人生”就是这样一个三层楼。懒得(或无力)走楼梯的,就住在第一层,即把物质生活弄得很好,锦衣玉食、尊荣富贵、孝子慈孙,这样就满足了。这也是一种人生观。抱这样的人生观的人,在世间占大多数。其次,高兴(或有力)走楼梯的,就爬上二层楼去玩玩,或者久居在里头。这就是专心做学术文艺的人。这样的人,在世间也很多,即所谓的“如识分子”、“学者”、“艺术家”。还有一种人,“人生欲”很强,脚力大,对二层楼还不满足,就再走楼梯,爬上三层楼去。这就是宗教徒了。他们做人很认真,满足了“物质欲”还不够,必须探求人生的究竟。他们以为财产子孙都是身外之物,学术文艺都是短暂的美景,连自己的身体都是虚幻的存在。他们不肯做本能的奴隶,必须追究灵魂的来源,宇宙的根本,这才能满足他们的“人生欲”。这就是宗教徒。
我想,海公就是属于“脚力大”的那一类人,他对人生的追求是自然渐进的,是一种人格的完满和升华。
纵观海公的一生,他追求真理追求和平的情怀一直是不变的,无论是弃商从军,还是欲实业教国;无论是弃家出家,还是广为弘法,他都在为国泰民安而行动着。
海公生于离乱之时,见识了人生太多的苦与痛,面对军阀割据的时代,他以为从军可以报国,然而残酷的现实让他清醒:人事的变化可以用武器来戕伐来征服,然而人心的险恶人心的变化,则不是用武器能征服的。那么,什么可以遏制人心的恶念呢?那一次无意地听老法师讲经,似乎让他看到了希望:那便是善良的教化!那便是佛法!它能使人心里存储着一种正直良善的潜力,无论社会如何的险诈,这种潜伏的力量,总能维系着人心的变化,不至于铤而走险。
由此,海公意志决绝的出家了。
他放下了手中冰冷的武器,挥举着智慧之剑,指向众生共同的敌人:妄想执着。
这是一种生命的自觉,必须要以身力行,才可以亲证那生命的奥秘。
海公对此是很清楚的,他要了生死大事。正是为了探索“生死大事”,把握更高一层的生命境界,他才毅然地抛妻别子,诀别周遭的一切,走向定慧道场,不顾生死,一次次赴藏求法。他以自己的血肉之躯,向着生命的至高境界行去。
最终,他通过自我修正,使自己由军人变成了圣人,由凡夫俗子成为了一代高僧,以其智慧和慈悲,度化众生,使所有有缘聆听他教海的人,法喜充满。
一个平凡生命,就这样得以圆满。
第一稿2005年8月
第二稿2008年9月
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