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一至二世纪,中印度出了一位有名的法师,人们尊称他为“马鸣菩萨”,他对大乘佛学起了开端的作用。
他本学婆罗门教,擅长音乐及诗歌,声誉很高。后归依佛法,拜胁长老为师。胁长老是北印度的高僧,他深虑当时沙门中缺杰出人才,佛法渐见式微,没有人能负起弘扬佛法、开导众生的责任。他听说中印度有位出家外道,才识过人,能言善辩;这位外道年轻好胜,自恃才高,要与沙门中学子辩论。他扬言:“如果沙门中没有人敢站出与他辩论,那就说明服输了,从此就不准公鸣犍椎(“犍椎”是古印度召集僧众的一种木制法器),不得进行僧伽活动,也不得受人供养!”
胁长者暗想此人定非等闲之辈,很想去会会他;倘有可能,就想度他归依沙门。他不顾年迈体衰,跋山涉水地往中印度去。
路上经过一个宝剎,有一群小沙弥见他年老慈祥,就围着他打趣说笑。胁长老毫不在意,对这些天真的小沙弥面露笑容,听之任之。其中有些年龄略大的,看出长老不是平凡之人,就提出各种问题来向他请教。胁长老总是有问必答,没有一点被难住。沙弥们至此十分钦佩,顿生恭敬之心。第二天长老辞别南下,沙弥们依依不舍,送了他不少路程。
长老到了中印度,故意在被外道占据的那个最大的寺院住下。他问比丘们:“你们做功课时为什么不依法公鸣犍椎呢?”一比丘说:“长老有所不知,我们这儿来一个傲慢无理的外道,他声称:‘你们现在沙门中没有学子,都是一些平庸之人;而且佛法也没有什么了不起!如果你们不服,我们可以比试比试,根据各自的学说,来进行辩论。有本事的,请站出来吧!’谁知我们有好几位法师,都不是他的对手。从此他就不许我们公鸣犍椎,还占据了我们寺院。我们住持怕惹是非,就委屈地依从他了。”胁长老听了,安慰道:“你们不要气馁,先去禀明方丈
,大胆地鸣犍椎吧,有我来对付好了。”比丘们本来心里有气,今见长老出言不凡,知他必是高僧,一定具有辩才,就请住持与长老相见,并大胆地打起犍椎来。
那外道在里面听见,气势汹汹地问道:“我不准你们打犍椎,今天为什么又打起来?”比丘们说:“这不干我等事,北方来了一位长老,是他打的。”外道说:“此人好大胆,我倒要会会此人!”
外道见了胁长老,是一个清癯的老叟,就责问道:“你这远来的老和尚,大约不知道这儿的规矩吧!”长老说:“怎么不知道,不知就不打犍椎了。”外道说:“如此说来,难道你也想跟我辩吗?”长老说:“你要辩论也可,这有何难?我们佛门宽大为怀,素来佛不犯道,你们外道太放肆了,竟敢限制沙门活动。我们佛学博大精深,如大海可容百川,今天让你知道一下深广也好。”外道说:“不要夸口了,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。这样吧,我们就订在第七日,让我们邀请国王、大臣、沙门、外道、娑罗门诸大法师,都来参加,看看我们谁胜谁负。”
至第七日,道场上钟鼓齐鸣,冠盖云集,与会者都来了。胁长老先到,从容地升上高座,仪态自若,微带笑容。那外道后到,态度傲慢,见长老已到,只得于另一旁坐下。他抬头看看长者,见他和颜悦色,情志安逸,端坐庄严,不由地微微暗惊:“这老和尚道风不凡,在这样的大场面处之泰然,可能很有学问,今天得要稍加谨慎。”
外道定一定神,傲气又上来了,开言道:“今天我们两家辩论,非比平常,得先立个契约,你看可好?”
长老说:“悉听尊意,请你说吧。”
外道说:“如果谁输了,就割去谁的舌头好吗?”
长老说:“割掉舌头有何用处,我们辩的是学术见解,不是一般人打赌,我看谁输了,就自甘称作弟子,怎么样?”
外道说:“也好,只要你不怕惭愧,当众拜我。那么谁先提问?”
长老说:“我年纪老,从远方来,又先在此升座,理应我先提问。”
外道说:“好,那就请吧。”
长老说:“要使天下太平,人民丰衣足食,举国欢庆,国王欢喜,当用何法?”
那外道没有学过治国之道,一时竟答不上来。
长老说:“我们佛教有世法和出世法。这是世法。要使国泰民安,就要从国王做起,爱臣民,轻徭役,薄赋税,多作利国利民之事,使人民安居乐业,天下始能太平。这是很普通的道理,难道也答不上来吗?”
外道面红耳赤,与会者笑声四起。(摘自《马鸣等五菩萨传》
林凡音译白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