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着寮元师告诉我们说:“在若干年前,有一位大将军,他不相信本寺的大殿能容纳几千人几万人的说法;一天他带来了数万大兵,陆续走进大殿,结果大殿里仍显得松闲闲的,一点儿拥挤的现象也没有。那位将军见了这种情形,于是,连说:佛法无边!佛法无边!”
停了一下,寮元师又把稻草绳子能吊一口七千斤重的大钟的故事讲给我们听,上海来的那位同道听了,总是似笑非笑地摇着头。我怕他引起寮元师的怒火,于是我说:
“大、小、高、矮、轻、重、长、短,都是咱们‘执相’凡夫的境界,而在佛菩萨的智慧领城中,哪有这些区别?经上不是有:‘于一毫端现宝王刹,坐微尘里转大法轮’的话吗?佛能在一毫端现宝王刹,微尘里转大法轮,菩萨使一座大殿容纳数万人,又算得什么呢?”
那位同道听我这么一说,怀疑的神态才算消除。可是,及至我们进了那座圆通宝殿,看到除去佛座、海岛观音菩萨及三十二应身的巨像等等占据的位置以外,余下的空间顶多也不会容纳五百人时,他老菩萨脸上又起了疑云。而我则带着我的父亲以及海超恭敬合掌围绕了一周,然后才同他们两位,到了那座“歪歪斜斜,似乎就要倒塌了的钟楼”。
我们到了钟楼,手扶木梯,循序而上,那位好疑的同道,边走边咕噜着,好像是说:“我就不相信,一根稻草绳子能吊起一口七千斤重的大钟!”
然而,当他走上钟楼,爬到钟架上,把那根稻草绳子用手摸了摸(大概他怀疑稻草绳子里面包着铁链子),又用手指弹了弹那口巨大无比的铜钟(如果不是大钟发出嗡嗡之声,他一定怀疑钟是木料制造的)时,他竟把舌头伸得老长老长的,半天缩不进去。上海来的另一位同道见他那副怪相,开玩笑似地说:
“你这种行为,叫做孝帽子戴到头上,才肯哭爹!”
他则自我解嘲地说:“我在小心求证!”
我也不禁打趣地说:“怪不得!原来你是胡适的信徒?”
他听了,羞得脸红脖子粗,掉头跑下了钟楼。
(摘自《参学琐谈》释真华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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