性悟师出生在山东即墨县,俗姓王名从善(他在军中即用此姓名),幼年便死去了亲爱的爸妈,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孤儿!
抗战期间,随乡亲辈流亡到山西五台县。为了生活,曾做过沿门托的乞儿,曾当过少见天日的矿工,也曾在大风雪中日行数十里,替旅客们挑行李做脚夫。后来不知以何种因缘到了五台山,蒙广济茅篷某长老的慈愍,为之剃度出家。受具足戒后,负起钵、瓶、三衣,辞师辗转南下,经冀、豫、鲁、皖、苏诸省,跋涉数月,备尝艰辛,始抵灵岩,灵岩山是一个专为成就真修行人而设的道场,对于这么一位不辞劳苦,由数千里外来的青年头陀,当然是欢迎之至的了!于是,他先讨单进堂念了一年佛,后又请求到钟楼敲幽冥钟兼拜法华。在拜经期间,他得过像似“灵山胜会,俨然未散”的境界,也有过灯灭而后复明的感应;因此,他的道心日益坚固,智慧也日益开朗!他本是一个一天书也没有读过的苦恼子,但由于肯学肯问,他居然能够了解许多部大乘经典的义理,尤其对法华一经,心得特多。
后来,因时局关系,他先我而离灵岩,由苏州而杭州,参礼灵隐、云栖、净慈诸名刹;复由杭州而天台,由天台而宁波,由宁波而普陀,及至我们邂逅于法雨寺之海会桥畔时,他已是一个颇有涵养的老参了!但他对区区如我,仍“您老!您老”地执礼甚恭。由此可见他是一个多么谦虚而可爱的青年僧侣啊!
在普陀山住莲池庵期间,他经常同我去百子堂寿冶和尚的关房问道,也常同我去双泉庵尘空法师的关房请示,每有领悟,即欢喜若狂地唱道:
“长智慧哟,断无明哟,闻法之乐,乐无穷哟!”
现在突然传来他死去的噩耗,尽管他是无疾坐化的,毕竟未得其所。想起他以往的种种情形,我如何能不热泪直流?又如何能不感慨万千呢?
一九五二年十一月前后,我曾亲到光复公墓,去找性悟师的坟墓,想默然凭吊一番,可是,我找来找去找了半日,也没有找到。后来我与在光复糖厂工作的圣明(现在新店竹林精舍)师弟谈及,他说:“我已找了几次了,凡是有石碑木牌的坟墓,都没有发现他的姓名,而那些没有石碑木牌的坟墓,谁知道哪一座是他?”
就这样,一抔黄土,三寸白木便掩埋了性悟的一切!不,应该说他的一切,仍深深藏在我的脑海之中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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