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宰相从朝中请假回来,王夫人就很委婉的把这情形和意见一一的告诉了他,王宰相听了很不以为然,因为他是懂得佛教的,他想出家学道,不是将相做得到的,自古就有“出家乃大丈夫之事,非将相所能为”的话,我们不能鼓励别人去学道,反而把别人从道中拉出来,这是很罪恶的!
“佛法和良心都不能允许我们这样做!”王宰相坚决的回答夫人。
“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女儿病危不救吗?”王夫人又哭哭啼啼起来,宰相老爷禁不起夫人尽力的怂恿,他终于叹了一口很长的气,答应先去和磬山崇恩寺中的住持天隐老和尚——玉琳的师父商量商量。
王宰相会见磬山住持天隐和尚以后,把这一段家庭苦衷老实的向天隐和尚陈述,并请住持和尚设法,使他一个和乐的家庭,怎样才不生出意外的枝节。天隐老和尚听过了宰相的话,一因宰相的权势不便得罪,二因他知道玉琳与小姐间宿世有一段孽缘,不妨藉此来试试玉琳的道心,所以回答道:“老僧的意思,佛法是救人的,不是害人的,既然宰相说要救令媛的性命,这是可以方便权宜的去做,但是不知玉琳的意思如何?”
“老师父既然肯允诺,我们就可以把玉琳找来谈谈!”
住持派人去把玉琳叫来,指着王宰相向玉琳说道:“这位就是当朝的王宰相,因为他的千金自从见了你一次,却思念得一病不起,这个病是由于你而起的,所以宰相和我商量以后,还是要你前去医治一下……”
“师父!不能!不能!”玉琳吓得非常惊慌,赶快打断了师父的话:“徒弟不懂医术,从来亦未学过医术,那里能够替人治病!”
玉琳的话,听得他的师父和王宰相心中都暗暗的笑了起来。
“宰相的意思,并不是要你前去按脉开方子,他是想要你招赘在他的府中!”师父赐了凳子叫玉琳在身旁坐下来。玉琳这时候已明白是一回什么事。
王宰相见了玉琳清秀的面孔,儒僧的风度,心中也想着,男孩子生得这样,难怪女儿给他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,自己能有了这样一位佳婿,也不算玷辱自己。他很快的向玉琳作自我介绍的说道:“寒舍也稍有薄产,只要允许救小女之命,一切都是本人负责!”
“师父!”玉琳喊着他的师父,又看了看王宰相:“这事太奇怪了,做和尚如果不能守僧戒而去舍戒还俗,这本是佛制所允许的,也不算是什么可丑的事!可是徒弟自从十九岁时皈投佛门以来,已经六年了,至今并未有越轨的行为,我也认不得王相爷的千金。现在若要我去舍戒还俗,当初我又何必要出家?而且人生的生死,以及一切的苦恼,都是由于爱欲所致,徒弟怕在生死爱欲中沉沦,所以割爱辞亲,辞别了父母,离开了家乡,皈依在佛陀的座下,亲近师父受教,现在怎么能叫我拋弃了光明的大道不走,又去走那黑暗的歧途,将来哪一天才能离开了这生死的大海?”王宰相,天隐和尚,听得都非常的佩服。
“师父!”玉琳又再叫了一声:“你老人家是知道的,徒弟皈依佛门,不是为了求人生短暂的福乐,不是为了过清闲自在的生活。人生是非常难得的,我们不能无谓的葬送了一生,师父也常开示我们,一失人身万劫难复。我们看看这个世间,一般人都在财色名利中翻滚,他们从来就不想到自己的归宿究竟怎样,我请求师父,还是和王相爷从长计议,免得使大家都在三涂中受苦吧!”
“但为了救人的命,佛法也会方便允许的!”王宰相虽然佩服玉琳的僧格,但想到病床上的女儿,想到满眼含泪的夫人,不得不提出自己的意见。
“话虽这样说,但真这样做了,佛教的名誉,贵府的家声,在一般世俗习惯看来,都有损害。个人的问题,最好是不能使大家牵累。”玉琳整了整衣领,每一句话很沉重的吐出来。
“好心都有好报的,菩萨救人,是不计世间上毁誉的!”王宰相是一个很通达佛理的人。
“玉琳!还是允了吧!宰相的话说得也很对!”玉琳的师父天隐和尚又跟上一句。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