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琳的心,不住地在卜卜的跳,很多问题都袭上了他的心头,他想师父一向是视持戒比生命都重要的,怎么今天又这样方便起来?若说怕王宰相的权势,师父向来就是不畏惧什么官势的;爱王宰相金钱,师父有了钱还布施给别人用。难道自己的业障重吗?难道自己再没有福气住在清净的佛寺中了吗?“唉!我怎么招来这样大的魔难?”玉琳不住的在暗暗的问着自己。
“玉琳!”天隐和尚打断了他翻滚在心中的思潮:“菩萨利他的精神,不是躲避众生的,应该随缘现化而来设法救出众生,这才是真正菩萨的精神,你怎么也是小家的气派?”
他师父的法语,忽然提醒了他,他又沉思了一会,身心倒反而安定下来,他胸有成竹而又很自然的说:“师父既如此说,那么我有一个要求要提出来。”
“你说吧?”
“只要王小姐能依我的一个条件,我就可以立刻答应,否则,不能救人,反而给人累了。”
“容易!容易!”王宰相抢口说道:“请问是什么条件?只要做得到,没有不答应的。”
“这一个条件很简单,就是凡一切事情,小姐都要依着我,我要怎样,她就要跟我怎样。”玉琳很大方的向王宰相提出了他所谓的一个条件!
“夫唱妇随,这是古人明训,你这个条件是应该的,我可以代小女承认。”
“我以为尊重令爱的自由也要紧,还是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吧!”玉琳这时候说话的态度、口音,就好像是一个饱经世故的中年人。王宰相也认为玉琳的话很对,连连的点了几下头,他很佩服玉琳对事理认识清楚,一点都不含糊,他觉得自己有这么一位乘龙快婿,女儿有这一位年轻英俊而有见识的丈夫,王家固然是有运气,女儿终身也是幸福。
“老师父还有什么指教?”王宰相又向天隐和尚问道。
“老僧没有什么话说。”
“那么我即刻回去,马上就差人送回音来,我可以代小女保证,一定会承认这个条件的。”王相爷说罢就起身告辞了。
“一定要小姐亲口答应。”玉琳在王宰相要走的时候,又加上一句。
“当然!当然!”王宰相一点都没有觉得疑难的样子。
不久,王宰相就差人送回音来,说小姐已经亲口承诺了。这个消息,像是一件天大的新闻,很快的就传遍了全寺,寺中的僧人,浅见的都深深羡慕玉琳,以为他今后荣华富贵,什么也不用愁了;有着相当修养的又为玉琳非常的惋惜,以为一块明净的白玉,从此将要染上了斑点。
玉琳是江苏毗陵人,他的父亲姓杨,他很孝顺父母,但一再恳求父母准许他出家,大家都说,一个自愿出家的青年,想不到现在又要还俗。但没有人知道玉琳心中的盘算。
四.洞房花烛夜
王小姐的病,在知道玉琳允诺了婚姻大事后的没有几天也就好了。
全相府的人都为婚期忙碌着。
婚期逼近了,玉琳去向师父天隐老和尚告辞:“师父!徒弟不是一个证果的圣人,此去不知能否像白玉似的归真反璞,但向蒙慈训,当时时记在心头。关于我负的寺中香灯之职,请师父找人替我代理两天,两天后再作决定。现在不知师父还有什么指示?”
玉琳的师父在听懂了他的话以后,点了点头道:“此去为教争光,多多珍重!”
玉琳没有再说什么,就辞别师父出来。宰相府中派来迎接姑爷的人也到了,玉琳换上了他们带来的新衣,把两件破旧的方袍圆领僧衣,叠得很整齐的包起来,并且现出对这套僧衣无限的依恋,宰相府里来的人,都在暗暗的窃笑玉琳,笑这位新姑爷悭吝得一件破旧的和尚衣还这样重视,其他珍贵的东西那更不用说了。其实,他们哪里知道玉琳把僧衣视为无价宝呢!
玉琳在往宰相府中去的路上,他坐在轿子里,不住的思潮起伏,他念念都记取着师父临别的赠言,“为教争光”,这是多么重大而神圣的荣耀的事!他心中早就立定了坚决的意志,他想到一个自命为教争光的人,他是不会为黄金美色所动摇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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