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五章】 正命

有位学生告诉我某个精明的学佛女商人的故事。有次她想做一笔新投资，有些酒店要拍卖，她知道若买下它们，将有厚利可图。但某件事阻止了她，因为她想到卖酒的生意，会使一些店里的顾客受到伤害。他们可能酒后乱性，也可能酒精中毒或酒瘾加深。为了保护自己的心灵成长，因此她取消了这笔生意。

这个小故事说明一个严正的事实──我们的营生方法不应抵触心灵成长。我们无法完全列举构成正命的职业，但佛陀给了我们一个基本的准则，只要不对从事者或其他人造成伤害，所有的工作都可以是正命。当然，除非我们已觉悟，否则没有任何工作是完美的。唯一真正完美的生计是成就者──彻底断除一切贪、嗔、痴者所做的工作。但我们这些尚未成就者，仍能做许多调和工作生活与修行生活的事。

对于多数佛教的道德问题，正命的解释则有两层。从事伤害他人的工作本身是错误的，因它违反道德原则，但这种工作也因伤害我们所以是错误的。由于我们尚未觉悟，无法完全避免不安与痛苦，工作中难免发生引起爱憎挣扎的事情，但我们可避开阻碍心灵进步的工作。若工作造成过度不安，我们的心将无法静下来禅修。

让我们看一个明显的例子。例如某人的工作需要杀害动物，他也许是拿新药测试白老鼠的研究人员，或是鱼贩、杀猪人。当此人禅修时，内心可能遭遇麻烦。他每天看见众生因他所做的事而受苦，看见它们眼中的恐惧以及奋力挣扎，听到它们的尖叫与痛苦哀号。这些画面一直跟着他回家，为了工作，他必须假装那些动物没有感觉，它们并非和他一样是真正的生命。他内心知道这些想法都是自欺欺人，但仍继续杀生，因那是他的工作。内心的挣扎，造成禅修期间出现混乱的思想与画面。他无法修慈，甚至无法放松，显然此人的工作不可能是正命。

我们轻易便能看出有些职业，例如宰杀动物，本来就会使人心神不宁。但对多数人来说，要评估某份工作是否合乎正命，却要复杂得多。有些工作在某些地方可能会被接受，但在别处则视环境而定，例如老板是否要求员工昧着良心做事。有个三段式问法，能帮助我们判定工作是否合乎正命。

评估正命三问

你可以问自己三个相关的问题，来判定这份工作是否合乎正命。

首先，我的工作先天就是错误的职业吗？

换言之，它明显造成伤害？它涉及制造、购买、贩卖、推销或使用枪支，或其他武器？它涉及麻药或毒品吗？它必须伤害或杀害生命？佛陀说涉及武器、毒品或杀生的工作，必定都是邪命。

许多工作明显落入这个范畴。例如，研究与开发生物武器，制造或贩卖杀虫剂，设计导弹系统，以及剥削工人赚钱，都明显是错误的。我要补充一点，为庸俗小报撰写毁谤公众人物的文章，或在电台脱口秀节目散播仇恨言论，都应被视为佛陀所说邪命中的“毒”。

我们还应把佛陀的指导延伸到它的传统运用之外。从事某些会致人伤亡的暴力运动，例如拳击，也是邪命。开设赌场，或在赌场工作，也是邪命，因为赌博可能使人上瘾。它由贪欲所推动，并经常导致犯罪或伤害无辜。更逞论犯罪活动了，无论哪一种都是邪命，包括黑市或其他非法交易、行骗、勒索和脑力犯罪等。危害自身健康的工作，也是邪命。

卖麻药落在贩“毒”的范畴。药贩子恶名昭彰，他们为了保护地盘、强迫交易或回避检举，而无所不用其极。此外，虚弱而无法自拔的购药与用药者，无疑也受到他们的戕害。用药者为了得到金钱而犯罪，无辜的家庭成员因家庭暴力，或没钱买食物，或在用药者入狱、受伤时感到悲痛。

无论如何，因我们的经济系统变得如此复杂，有时邪命的构成因素也很难判定。例如，为军事服务难道必然是错误的吗？它须视情况而定。若这项工作让人操作武器，包括使用计算机或发射导弹，它就可能是邪命。但若只是医护人员或炊事员，也许不必然有错。我怀疑炊事班的厨子会想：“我想喂饱这些军人，好让他们能去杀人！” 我还想到许多其他的工作情况。制造核弹头，显然可被列入佛陀的禁制职业清单内。但开采被用在核武器里的铀矿呢？在贩卖枪械的一般连锁商店工作，必然是错误的吗？在剥削工人的汉堡快餐店工作又如何呢？你不难想到许多间接对人造成伤害的工作。一个大学教授可能对于做基础科学研究感到不舒服，因研究结果可能被拿去做军事用途，或炼钢工人可能制造生产猎枪的原始材料。

在这些情况中，你应自问：我直接涉入毒品、武器或杀生等交易吗？我蓄意对别人或对自己造成伤害吗？”通则是，你参与的活动和最后可能对别人造成的伤害，两者之间的距离愈远，它就愈不符合邪命的标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