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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坐蒲团冻饿死
不作人间应付僧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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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参学琐谈(39)
                 释真华 著

或有人说:“法师提出问题问那些笨头笨脑,以及不懂的人是对的!因为这种学僧不用难题逼逼他,恐怕永远也没有成功的希望!”是的,这种说法很对,我也有同感。可是,法师们用心可不是这样。法师们的用心究竟何在呢?一则是寻笨人开心;再则是来混上课的时间,避免聪明些的学僧“乘隙而入”,当众问难。记得在预科的时候,有一位法师讲《大乘百法明门论》,他走上台正想问那些“笨人”,却被一个聪明的同学占了先机;他突然起立,请法师把百法中的“心王与心所”的关系和不同点详解一下。一时竟弄得法师“顾左右而言他”无从说起,从那以后,他才算对那些“笨人”网开一面,给予宽容!

其次,关于法师们待学僧的态度,也多是假惺惺地做作出那种不自然的样子,使人看到就不舒服。尤其是我们的那位教务主任,他那张待学僧的面孔,简直像一个恶辣的后母对待前房的子女,又像一个暴厉的君王对待他的臣民,冷酷阴狠,兼而有之,学僧见到他都唯恐避之不及。当时大家都奇怪:论学问他不如正科里面的大圆、竺安(一名筑岸),仪表更是差劲;不知以何因缘,院方竟看准了他那块料(这个疑问,近承曾在天宁佛学院授课多年的一位老前辈相告,才知道他原来是有某种背景的)?

最不可思议的是我们的那位教务主任,待学僧的态度不仅像后母待前房的子女,暴王待他的臣民,而且常采取“顺我者昌,逆我者亡”的手段,来拉拢学僧,或是来压迫学僧哩!因此,一些有正义感的同学,看到他那种作风极为不满,常常有意无意用话挖苦他。他简直恨死了他们,无如那些有正义感的同学,能力强,来头又大,他只是在心内恨恨而已,也是无可奈何的!有一次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他被大圆骂了两句:“你有什么了不起?这样子海会?”他竟一气跑到院长那里哭诉着说:大圆如何如何看不起他,怎样怎样侮辱他,如果院长不叫大圆当众给他求忏悔的话,而他就要卷铺盖走路等等。但是,我们的院长是一位明察秋毫的智者,法师与学僧间的事,表面上他好像不闻不问,心里却比谁都清楚。结果,院长向他说了几句安慰的话,也没有叫大圆求忏悔,这桩不愉快事,就不了而了之了。

除此之外,教务主任的地域观念也非常之深。他尝把同学分为;小同乡、同乡、大同乡、北方人凡四类。他在这四类人中又分为智、愚、贫、富四个等级,然后他以不同的面孔,不同的眼色,不同的声调,不同的动作,和不同的待遇,来“适当”地处理这些不同“等级”学僧。现在我且举一个事实,请大家看看我们的那位教务主任,对于地域观念是多么的深啊!

天宁佛学院的教师,除了几位讲佛学的法师之外,还请了一位国文老师,一位英文老师,和一位讲地理、历史的老师。这三位老师都是在家人,他们的教学经验都很丰富,并且都有一种“望之俨然,即之也温”的学者风度;尤其是那位教国文的吴老师,他那时候虽然已年近古稀了,精神仍非常饱满,每讲起课来,每一字一句都讲得清清楚楚,毫不含糊。他本人的学问虽是从“老八股”出来的,而他讲出来的东西,却一点陈腔滥调也没有。有一次他出了一个“郭孝子寻亲”的题目,叫全院同学(佛学院虽是三科制,但有的学科却在一起上,国文即是一起上的学科之一)各人作一篇文章。郭孝子寻亲是儒林外史上的一则故事,吴老师把它选入了他自己编的“国文集萃”里面,讲的时候,因为同学们听得特别有趣,所以他出了这样的一个题目,叫大家批评批评郭孝子的孝行特点在什么地方?我那时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灵感,在限定的作文时间内,竟一口气写了千把字缴了上去,文内大意是说:郭孝子的万里寻亲的孝行,一般孝子都可以勉强做到;而使一般孝子最不易做到的是,当他找到了已出家的父亲,他父亲不承认孝子是他的儿子,而孝子却仍在暗中孝敬了他父亲三年。等到发作文的一天,吴老师站在讲台问:“哪一位叫真华?”我听了不禁一惊,赶忙站了起来,心想:“糟啦!一定是文章出了毛病,老师要拿我出洋相?”可是,当我起立之后,他的眼睛在老花镜里向我瞅瞅,又向我招手,示意叫我到讲台跟前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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