昔者菩萨，贫窭尤困^①，与诸商人俱之他国。其众皆有信佛之志，布施穷乏，济度众生。等人佥曰^②：“众皆慈惠，尔将何施？”答曰：“夫身假借之类，靡不弃捐。吾睹海鱼，巨细相吞，心为怆怆。吾当以身代其小者，令得须臾之命也。”

即自投海，海大鱼饱，小者得活。魂灵化为鳣鱼之王，身有里数^③。海边有国，其国枯旱，黎庶饥馑，更相吞啖。鱼为流泪曰：“众生扰扰，其苦痛哉！吾身有里数之肉，可供黎民旬月之乏^④。”即自荡身，上于国渚。举国啖之，以存生命，辇肉数月，而鱼犹生。天神下曰：“尔为忍苦，其可堪哉？何不放寿，可离斯痛也！”鱼曰：“吾自绝命，神逝身腐，民后饥馑，将复相啖。吾不忍睹，心为其感矣。”天曰：“菩萨怀慈难齐。”天为伤心曰：“尔必得佛，度吾众生矣。”

有人以斧斫取其首，鱼时死矣。魂灵即感为王太子，生有上圣之明，四恩弘慈^⑤，润齐二仪。
【注释】
　　　　 ①窭：贫寒。
　　　　 ②等人：即人等。
　　　　 ③有里数：亦作长数里。
　　　　 ④旬月：满一月；十个月。
　　　　 ⑤四恩：一父母恩，二众生恩，三国土恩，四三宝恩。
【译文】

从前，菩萨特别穷困，和各位商人一起到国外去。同行的人都有信佛的心志，施舍财物给穷人，救济众生。商人们都说：“大家都慈爱惠施，你拿什么布施呢？”菩萨回答：“身体是假借之物，没有不抛弃的。我看那海中的鱼，大小相吞，心中为此悲伤。我将以我的身躯代替那小鱼，使它获得短暂的生命。”

菩萨当即投身大海，海中的大鱼吃饱了，小鱼得以活命。菩萨的灵魂化为鳣鱼王，身体有数里之长。海边有个国家，正逢旱灾，黎民百姓饥饿，相互吞吃。鳣鱼正为之流泪说：“众生纷乱，真是痛苦啊！我身上有数里长的肉，可以供应黎民数月的生计。”于是就自己摇晃身体，跃上水边陆地。全国人靠吃鳣鱼肉来维持生命，载运鳣鱼肉已经几个月了，鳣鱼王还活着。天神下降人世，说：“你为什么要忍受痛苦，这难道是可以忍受的吗？为什么不放弃生命，这样就可以离开这种痛苦。”鳣鱼王说：“如果我自己断绝生命，死后神灵转迁，身体也就腐烂了，人们在以后的饥饿日子里，将又要相互吞食了。我不忍心看到这样的情景，心里为之感伤。”天神说：“菩萨怀有这样的慈悲，无人能比。”天神为它伤心，说：“你必定会成佛，来救度我们众生。”

有人用斧头砍取鳣鱼王的脑袋，鳣鱼王当时死去。灵魂随即感生为王太子，出生时就有上圣的智慧，四恩普慈，恩泽可同天地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 （摘自《六度集经》康僧会译撰 吴海勇注译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