昔者菩萨，为大国王，理民以正，心无偏颇，然不游观。国相启曰：“愿一出游。”王曰：“大善！”明日即出，人民悦豫。普得其所，睹国富姓居舍妙雅，瓦以金银，服饰光道，曰：“吾国丰哉！”心甚欣豫。还宫忆之，曰：“斯诸理家^①何益于国乎？”敕录其财，为军储矣。

有一理家，其私财有三千万，以疏现王。王怒曰：“何敢面欺乎？”对曰：“少来治生，凡有私财。宅中之宝，五家之分，非吾有也？”曰：“何谓私财？”对曰：“心念佛业，口宣佛教，身行佛事；捐五家分，兴佛宗庙，敬事贤众，供其衣食；慈养蜎飞蠕动^②、蚑行之类^③。心所不安，不以加之。斯之福德，随我所之，犹影随形，所谓私财也。五家分者，一水，二火，三贼，四官，五为命尽，身逮家宝，捐之于世，已当独逝，殃福之门，未知所之。睹世如幻，故不敢有之也。计五家分，可有十亿，斯为祸之窠薮，常恐危己，岂敢有之也？愿士众辇之，以除吾忧。”王曰：“诚哉，斯言也！”即遣之去。
【注释】

①理家：梵语音译为离车毗，为中印度毗舍离城的刹帝利种族，乃跋祇族之一部。此指财主。

②蜎飞蠕动：虫豸这属飞翔或蠕蠕而行。

③蚑行：虫类慢慢爬行。

【译文】

从前，菩萨是大国王，用正道治理民众，心地公正没有偏向，但从不出去游玩。国相启奏说：“希望国王能出去巡游一次。”国王说：“好极了！”第二天，就出来巡游，人民都很高兴。国王到处巡游，看到国内富贵人家住的房子十分雅洁，用金银作瓦，身上的服饰能照亮道路。国王说：“我的国家富裕啊！”心里很喜悦。回宫后记起这事，说：“这些理家对国家有什么用处呢？”于是命令登录各理家的财物充任军备。

有一个理家，他的私有财产有三千万，写奏疏呈献国王，国王发怒说：“你怎么敢当面欺骗我？”理家回答：“我从年轻起治办产业，积有些私财。至于宅中的财宝，那是五家份额的财物，就不为我所有了。”国王说：“什么叫私财？”理家回答说：“一心思念佛的事业，口中宣扬佛的教化，身体履行佛的事情；捐献五家的份额，兴建佛的寺庙，敬奉僧众，供养他们的衣食；仁慈地饲养飞蚊爬虫一类的小生物，心中有不痛快，也不把气撒在它们身上。因此，福德能跟随我所到的地方，犹如影子跟随身形一一样。这就是我所说的私财。至于五家份额，一为水，二为火，三为贼，四为官，五为生命终结。身体和家宝，都丢弃在地上，而自己独个死去。是祸是福，还不知自己要进的是哪一个门。我看到世事如同幻影，故此不敢占有它。总计五家份额能有十亿，这是灾祸的巢穴，常常担心它来危害我，哪敢占有它呢？希望士众把它们都运走，来消除我的忧虑。”国王说：“这话真实啊！”随即打发理家回去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 （摘自《六度集经》康僧会译撰 吴海勇注译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