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解脱之钥 ④

无须到遥远的地方寻找，只要看自己的心

我对你们所说关于心的每件事，都是随顺自然的方式。这并非心或精神状态的理论性描述，无须那么做。只要有信仰或信心，就能到达那里，并真的去做它，不只是玩玩而已，你是将整个生命放在上面。当你的修行达到我所描述的状态时，整个世界都会翻转过来，你对实相的了解将完全不同，见解也将彻底转化。

若有人在那时看见你，可能会认为你疯了。若此经验发生在无法完全掌握自己的人身上，他们可能真的会发疯，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已不同于从前。世上的人会变得和从前看起来不同，不过你是唯一如此看待的人。

所有的事情都彻底改观，你的思想发生了质变，其他人想的是一回事，而你想的则是另一回事；他们以一个方式思考，而你则用另一个方式思考；他们正走向某一条路，而你则往上攀爬另一条路。你和其他人不再相同，这种经验事情的方式不会让你堕落，它坚持往前走。试试看吧！

若它真的如我所说，你就无须再到遥远的地方寻找，只要看自己的心。这个心是百折不饶的，这是心的力量，是活力与能量的泉源。心有这个潜力，这是定的力量与强度。

定──思维与观的基础

在这点，它仍然只是从定生出的力量与清净。这个是最高层次的定，心已达到定的顶点，它不只是刹那定。若你在此时转换修习观禅，思维将会是持续而敏锐的，或可将那集中的能量使用在其他的用途上。从这点上，你可以长养神通力，施展神变，或随意使用。

许多苦行者与隐士使用禅定的能量制作圣水、护身符或施咒，这些东西在此阶段都是可能的。但它就如酒精，喝了之后，会让你沉醉。

这个定的层次是个休息站，佛陀在此暂停与休息，它形成思维与观的基础。不过，为了观察周遭的因缘，无须如此深的定，才能持续稳定地思维因果的过程。

为了做到这点，我们专注在心的平静与清明上，分析经验到的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。观察情绪与情感，无论是正面的或负面的、快乐或痛苦的，观察这一切。就如有人爬上芒果树，准备摇下芒果，而我们则站在下面等着收集。不捡烂掉的，只收集好的芒果，这并不累，因为我们无须爬树，只是待在树下捡拾果实。

你们了解这比喻的意思吗？一切都只要以平静心来体会，就能提供深刻的了解。我们不再为经验到的事物创造更多的诠释，那只是画蛇添足而已。

得、失、毁、誉、称、讥、苦、乐都如实地呈现，我们是平静且有智慧的。这真的很有趣，筛选与区分这些会变得很有趣，其他人所说的好、坏、善、恶、彼、此、苦、乐或任何事，都成为有益于我们的事物。

已有人爬上芒果树摇枝干，好让芒果掉到我们身上，我们只需愉悦地安心收成。有什么好怕的呢？是别人将芒果摇下来给我们。得、失、毁、誉、称、讥、苦、乐，就如掉下来的芒果，只需以平静的心检视它们，然后我们便会知道哪些是好的或烂的。

当我们开始使用禅修所长养的平静与安定，来思维这些事物时，智慧就会生起。这是我所说的智慧——观，它并非杜撰或推测出来的东西。

若具有智慧，观将自然地展现，我们无须为正在发生的事贴标签。若只有一点清晰的洞见，称为微弱的观（little vipassana）；当清晰的洞见有些增加时，称为中等的观（moderate vipassana）；若完全如实觉知时，则称为究竟的观（ultimate vipassana）。我个人比较喜欢以慧来代替观。

若我们经常想坐着思考并修习观禅，就会遭遇困难。观需要从平静与轻安入手，整个过程自然地发生，完全自动自发，无法勉强。

修行要有耐心，不要依赖高压的手段

佛陀说此过程有自己成熟的步调，达到这修行阶段后，允许它根据我们的潜能、习性，以及过去所累积的功德自然发展，但精进地修行，绝不停止，进步得快或慢，并非我们所能控制。这就如种树，树知道它应该长多快，若我们希望它长得更快，这只是妄想；若希望它长得更慢，那也是妄想。只要我们下了工夫，结果自然会显现，就如种树。

例如想种一棵辣椒树，我们的任务就是挖个洞埋下种子，浇水、施肥，并保护它免于病虫害。这是我们的工作，事情到此为止，接着需要靠信心。辣椒树是否能长大，取决于它自己，那不是我们的事。揠苗助长并非自然运行的方式，我们的职责只是浇水与施肥，修行也应以同样的方式让心放轻松。

若我们在此世觉悟，那很好；若必须等到来世，那也无妨。我们对于法具有信心与正确的信念，进步得快或慢，取决于我们的潜能、习性，以及至今所累积的功德，如此修行，让心放轻松。就如坐马车，我们不会将此车放在马前面，或如耕田，我们不会走在水牛前面而是后面。我的意思是，心领先它自己。没有耐心才会想速成，那并非正确的方式，不要走在你的水牛前面，必须走在水牛后面。

这就如我们所种的那棵辣椒树，为它浇水和施肥，它就会吸收养分。当蚂蚁或白蚁来袭时，就驱逐它们。只有如此做就够了，辣椒树自己便能长得很漂亮。一旦它漂亮地长大后，别因为认为它应该开花，就试图勉强它开花，那不干我们的事，如此只会徒增困扰。让它自己长大，一旦真的开花了，别要求它立即结出辣椒。不要依赖高压的手段，那真的会造成痛苦！

想清楚之后，就会了解自己的职责是什么，大家各司其职。心知道自己的角色，有什么工作需要完成，若心不了解，就会在种下辣椒树的那一天，试图勉强它结籽，心会坚持它必须在一天内就长大、开花与结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