舍弃造成痛苦的因
当佛陀最初离家追寻解脱时,可能像我们一样并不确定该如何做。他尝试许多方式以开发智慧,他去参访老师,例如阿罗逻迦兰①,并和他们一起禅修——右腿放在左腿上,右手放在左手上……身体挺直……闭上双眼……放下所有的事情,直到他进入很深的禅定②为止。
但当出定时,旧想法又浮现,他依然执著它。看到这点,他知道智慧尚未生起,他的了解还无法通达实相,仍是不完全与有所欠缺的。他虽然已获得某些了解,但都不究竟,因此便离开去寻找新的老师。
佛陀接着向郁陀罗摩子学习,并进入更高的禅定③,但当他出定后,对前妻频婆与儿子罗睺罗的回忆攫住了他,他仍有贪欲。深切省察后,他了解到自己还未达到目标,因此又离开老师。他已聆听老师的教导,并全力以赴地遵从他们的教导,不过,他还是持续检视修行的成果。
在尝试苦行后,他了解到将自己饿到骨瘦如柴只是身体的事,而身体什么也不知道。耽著苦行就如处决无辜的人,而忽略真正的犯人。他了解到修行并不在于身体,而是在于心——诸佛都是在心中觉悟。
身与心的状态都是无常、苦与无我的,它们都只是自然的因缘,依赖支持元素而生起,存在后就消失。一切生命,包括人在内,都习惯将生起当成自己,将存在当成自己,将消失当成自己,因而执著每样东西。感受到快乐后,便不想有痛苦,若痛苦真的生起,则希望它们尽快消失,但最好是完全不要生起。
那是因为他们将身心视为自己,或属于自己,因此要求那些东西要顺从自己的意愿。佛陀了解这种思考正是造成痛苦的因,了解它之后,佛陀便舍弃它。
苦、苦因、苦灭与灭苦之道——人们就是因为不了解这四圣谛才会沉沦。人们要克服疑惑,也要从此处下手。了解它们都只是色法与名法④,将有助于我们看清楚它们并非独立不变的实体,并没有众生、人、我、他或她这些组成生命的因缘,只会顺从自然的法则。
修行就是要像这样如实地觉知事物,我们不是它们的主人,无力控制它们,试图控制他们只会造成痛苦,因为它们并非真的属于我们所能控制的范畴。若如实觉知这点,就会看得很清楚。我们看见实相,并和它合而为一。这就有如看见一团火红的铁在炉内加热,它通体都是热的,无论摸到它的顶部、底部或侧边,它都是热的,无论摸到哪里,它都是热的。你们应该如此看待事物。
以离染的心去做每件事
通常刚开始修行时,我们想要获得、达到、知道与看见,却不知到底要达到或知道什么。过去我有个弟子,深受怀疑与困惑所苦,但他仍持续修行,而我也持续指导他,直到他开始找到一些平静为止。
但当他终于稍微平静下来时,又再度陷入疑惑。“我接下来该怎么做?”他问我。你瞧!困惑再次生起。他说想要平静,但当得到之后,他却又不想要它。他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做!
因此在修行中,应该以离染的心去做每件事。我们借由看清事物而离染,如实觉知身与心的特相。
修定时,我们将注意力固定在呼吸进出的鼻端或上唇。这固定注意力的动作称为“寻”,当将心“举”起来,并固定在一个所缘上时,就称为“伺”,即对鼻端呼吸的思维。伺的特质会与其他心理感受自然地混合,此时我们可能会以为心是不平静的,它无法平静,但事实上这只是由于伺与那些感受混合的缘故。若它在错误的方向 上走得太远,心就会失去安定,这时一定要重新整顿内心,以寻将心“举”到专注的所缘上。当如此建立注意力时,伺就会接手,与各种心理感受混合在一起。
【注释】:
①阿罗逻迦兰与郁陀罗摩子是当时著名的数论派先驱,教示以苦行或修定为主,以非想非非想处定为解脱境,最终以升天为目的。
②世间的禅定分为色界定——初禅定、第二禅、第三禅、第四禅,以及无色界定——空无边处、识无边处、无所有处、非想非非想处。佛陀依阿罗逻迦兰的指导,达到无所有处定。
③佛陀依郁陀罗摩子的指导,达到非想非非想处定。
④色法与名法:色法指物理现象,名法指心理现象,两者即五蕴。五蕴中的色蕴属于色法,受、想、行、识四蕴则属于名法。名法又可称为心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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