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次，法师梦见一僧人来报告说：‘文殊菩萨在北台顶设置浴室，请你去洗澡。’法师跟着他到了北台顶，走进一座广大清净的殿堂，里面飘散着异香。这里的侍者都是梵僧，他们带领法师到了浴池。当法师准备解衣入浴时，见一位女人已在池中洗澡，心里忽然一阵厌恶，不想再入池了。这时池中人见法师厌恶而不入池，故意露出身体，法师这才知道原来是男的。法师随即入池与他共浴。

那池中人用手戽水洗法师，水从头上淋下，一直灌入五脏，好像在洗肉桶一样。五脏一一都洗遍了，仅存的一身皮，如琉璃笼一样，洞然透明。

过了一会儿，池中人叫喝茶，有一梵僧手擎半边像剖开的西瓜一样的髑髅，法师仔细一看，见里面全是人的脑髓，还淋漓着血液呢。法师对这髑髅很觉厌恶，而这位梵僧却用手指剜了一块脑髓问法师：‘这是不净的吗？’随即送入口中吃了。这样一边吃一边剜，吃得津津有味。脑髓吃光后，只剩下些血水在里边。这时池中人说：‘可以让他喝了。’梵僧即把髑髅递给法师，法师喝了一口，味道真像甘露一样，喝下的血水从通身的毛孔里一一横流出来。血水喝完后，梵僧过来给法师擦背，并在法师背上大拍一掌，法师立即醒了过来，这时通身汗流如水，五脏洞然，没有隔阂。自从做了这梦以后，身心受用较以前又有提高，感到特别轻安自在。

十、东海牢山的因缘

万历十一年春（一五八三），法师在石室结束了水斋，回想起在五台山所做的二次佛事影响很大，以致远近皆知。古人说：‘大名之下，必难久居。’因此，法师决定避开五台山的虚声，走隐居修持的道路。

以前法师曾阅读过《华严疏、菩萨住处品》，里面说：‘东海有处，名那罗延窟，从昔以来，诸菩萨众，于中止住。’清凉国师解释说：‘梵语那罗延，此云坚牢，即东海之牢山也。’从此法师对牢山一直很羡慕。这时法师开始实践到牢山去的愿望，他蹈东海访寻牢山，并开始使用‘憨山’这久已取好的号。

法师到了牢山，寻到那罗延窟，因为无法住人，就再去寻最深隐的地方。在山的南面，池寻到一处背负群山，面吞大海的幽静胜地，这里的景色十分壮观奇绝，使人有远离人间烟火的仙境妙域之感。

这里原有一座观音庵，因遭历史浩劫，早已成为废墟。法师在树下铺了一张席，在露天下坐了七个月。后来当地土人张大心居土见法师在露天下勤苦修行，就为他盖了一间茅屋，法师住下后，再也无人往来，因此感到十分满意。

到了第二年秋天，李太后因五台祈皇嗣有功，访求主事的三位师傅。大方法师与妙峰法师已接受了惠赐，惟寻不到憨山法师。太后决心要访法师，就求龙华寺住持端庵法师去寻。端庵法师已知法师在牢山，就乘船去访法师。当他到了法师茅屋里并向法师叙述太后的心意时，法师却恳谢说：‘倘使能蒙太后的恩德，容许我在这山海之间安居，已经恩赐很多了，又何必求其他的恩赐呢？’端庵法师听了只得回去覆命。

太后听了端庵法师的话，心里还是不好过，就在京城西山建了一座寺院，派内使一定要法师前来，可是法师决意住山。太后没办法，知法师仍住茅屋，即拔了三千金派内使送去修建房屋。法师尽力制止说：‘我有这几间茅屋已经够快乐了，又何必再另造房屋呢？’法师不受分文，使内使十分为难，只恐回去交不了差。法师见他为难，心里想：‘主人有矫诏济饥之事，现在牢山东区正值岁凶，为何不可广圣母的慈心而救饥饿的百世呢？’就与内使把这三千金遍施各府的僧侣、孤老、狱囚，以济饥饿。太后听内使汇报说已将三千金救济困厄，内心高兴地连连感叹。

牢山附近的百姓，从来不知有僧宝以及佛教正法。法师居住的地方，算黄氏族人口最多，他们见法师精进修行，心里非常敬佩，慢慢地和法师接近起来。经过法师的努力摄化，那里的罗清教徒和外道教派的师长们，都相继率领他们的弟子来归依法师，渐渐地他们明白了其正佛法的修行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