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法师随二亲去祭祖茔,又去卜择二亲的葬穴,这时老父亲已八十岁了,法师开玩笑说:“今日活埋老子,省得他日再来!”并把铲斫在地上,老母亲见了一把夺过铲说:“老婆婆自埋,又何必烦别人来!”连斫了数十下。第三天,法师向二亲告别,老母亲欢喜如故,未尝蹙眉,法师知道老母亲并非寻常之人。
有一位黄子光,是当时大司马的弟弟。法师到牢山后不久,年龄还只十九岁时,就已在法师前皈依请益。法师授以《楞严经》,二个月即能背诵。从此茹素勤修,尽管父母反对,也不改变修行的决心。他平日用功,切志于参究明心,常常肋不至席,坐禅达旦。一次法师到南方去,黄子光心中暗想:“我生在边地,长期不闻三宝之名,今天幸遇大善知识,倘使法师不回来,我们就失去依靠了!”于是就在观音菩萨前,刺臂燃灯供养菩萨,求观音菩萨加被法师早日归来。燃臂之后,火疮发痛,可他仍然日夜正襟危坐,持念观音菩萨圣号。这样过了三个月,火疮才痊愈。但在臂的疮痕上却结了一尊观音菩萨的形像,眉目身衣,宛然如画。法师回来后,他求出家的心很切,但法师始终不同意。第二年黄子光坐脱而去。
法师在这几十年的修行历程中,时刻不忘重兴报恩寺,以前居五台龙门时,虽已有机会,但因需要费用太巨,未能行动,到东海牢山时,也时刻在等待时机。现在,法师认为机缘已熟,因此就以送藏经的因缘到了京都,将报恩寺的始末奏上太后,并且说:“工程浩大,需要经费很巨,难于轻举,愿乞圣母每日减少膳馐费用百两,这样积累三年,工程即可开工,积累十年,工程即能完成了。”太后听了十分高兴,这年十二月就开始积储经费。
万历十八年的春天,法师书写《法华经》,表示感谢太后的德意。在这期间,有一伙人策划破坏道场。他们购买了方外的黄冠道袍,假称法师占了他们的道院。并还聚集许多人,诤讼到抚院。当时的开府李公,了解了事件的真相后,非常痛恨这伙无赖之徒,就把他们送到莱州府治罪。法师也去莱州府听察,并尽力替他们解救。可那数百名无赖不知法师的慈悲,依旧在府城里作哄闹事,并围着法师不去。法师见状,让身边的侍者到别处去,独自一人徐徐而行。
到了城外,这伙无赖的首领,持刀在法师前挥舞,欲想杀死法师。法师镇定地看着他,笑了笑说:“你杀了我,怎样处理自己呢?”这首领听了法师的话,一时感到心虚,即刻收了刀,随同法师到了城外约二里地。将要分路时,无赖们认为首领对法师有利,想动手殴打他。法师心中暗想:“他们要是一鼓动,这首领就有危险了。怎么办呢?”法师干脆拉着首领同至寓处,关了门,脱了外衣,法师又摆出瓜果招待他。二人边吃边谈,首领完全被法师感化了。这时,满市喧哗着这样一片声音:“方士杀僧了!”太守听到了这一消息,就派遣了府役把无赖捕了起来,无赖们惶惧地叩头求免。法师就对无赖们说:“你们不要怕,待我去说说看。”法师到了太守前,太守问:“狂徒要杀你吗?”法师说:“没有,府役来追捕时,我正和他们的首领在吃瓜果呢!”太守又问:“那他们又为什么闹事呢?”法师答道:“他们只不过是一般性的市集喧闹而已。”太守想把他们拘留起来,法师说:“应把他们放掉,如果用枷锁把他们拘起来,等于把恶人常放在身边,这是没有好处的。”太守听法师这么一说,忽然醒悟,立即下令叫地方官兵把他们驱散,狂徒不到三日,全部解散。这样,狂徒闹事的事就安宁下去了。
这年,法师还写了一本《观老庄影响论》共八篇,其中论心法一篇文字虽最短,但却已概括了儒释道三教的中心思想。论心法中说:“我幼年学习孔教,但不知孔教的源流;后来学习老庄学说,也不达老庄学说的宗旨。当退出世务,进入深山大泽时,努力于习静观心的法门。因为习静观心的功能,明白了三界唯心,万法唯识的深妙道理,既然三界万法都是心与识的幻现,那么一切有形相的事物都是心的幻影;一切声音语言,都是心的幻响。而一切圣人身体,是心的幻影中显现最庄严的形相,圣人的言教,是心的幻响中最顺于真理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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