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年春,《楞伽笔记》刻成,法师为弟子讲了一遍后,印了一百多部,遍送海内外佛教界的善知识和护法宰官。
广东风俗好杀,到了中元节,家家都要杀牲口祭先辈。这时节,市场上牲口堆积如山,真是惨不忍睹。法师此时建了盂兰盆会,又讲解了《孝衡钞》,劝大家斋僧、放生,用蔬食祭先辈,听从的人很多。从此凡遇丧祭大事,父母寿日,或者祈禳,或者拜忏,都放生素斋,后来还成立了放生会。佛法的慈悲救世精神,在法师的倡导下,逐渐在这里生根发芽。
万历二十八年,权使初出朝廷,横行于民间,加上日本入侵,人心惶惶不安。法师见局势不便于弘法活动,即分散了弟子们,独自闭关绝迹,深藏以避扰乱。
会城一带因荒年而粮食不足,常从福建用白艚运米,时值地方混乱,大家只恐商人乘机提价,百姓都为此事担心。
会城大将军的公子即将外出,停船在海边,这时凑巧有几只白艚也停在公子船旁。税吏早已蓄谋打击大将军,便借口这几只白艚是大将军为公子送行的,集合几千个市民,投掷砖石,打破了公子的船只。他们又围住帅府,持刀相逼,情况十分危急。这时正巧三司府县的官员都赴端州行节礼去了,会城没有一个正官,如果再无人解救,危险就在呼吸了。
大将军无法解围,即派中军到法师关前求解,法师不答应,说:“我并没有什么神术。”中军跪下哭泣说:“法师即使不考虑兵主的安危,难道就不考虑地方生灵的死活吗?”法师听他这么一说,心中不禁惕然,即刻起身到税吏处,从容劝化,开晓其意。税吏听法师一劝,果然明白了道理,愿意去招安百姓,解散乱民。这时,法师先来到乱民前说:“你们今天所要求的,无非是想吃价格便宜的米,但如果今天犯了大法,就会有杀头的危险,即使有了价格便宜的米,谁来吃呢?”乱民听了都觉愕然,顷刻之间,帅府之围即解开了,父老们都十分感激法师。
这时三司官员正在军门吃饭,听说市民作乱,都放下碗筷,一齐赶到会城,见乱民已散,心里才松了一口气。
秋天,南韶观察使祝惺存,请法师入曹溪祖庭,法师乘兴而入,看见四方流棍集于山门,打赌的,开酒食店的,无所不有,环境被搞得非常秽污。这积弊己有百年之久了。更可叹的是,坟墓占了祖山,僧产多被侵占,并且寺中恶僧勾合外棍挟骗寺产,寺中僧人没有一个敢正视现状。法师不禁叹息说:“这是心腹之患啊!假使不除去,那六祖的道场终将化为狐窟,永远不可药救了。怎么办呢?我即使住在这里又有何用?”法师考虑了半天,只得去告诉戴制台,戴说:“这事好办,我试为法师去做。”即下令本县坐守,限三天内把流棍全部驱逐,不留一人,拆除店铺,不存片瓦。从此,曹溪山门的积垢如洗,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。
戴制台留法师过斋,谈话间制台说:“六祖道场的腥膻,我已为法师洗净了,目前地方生灵涂炭,大菩萨有何慈悲之法来救济呢?”法师问: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制台说:“这一带海上有一伙强盗,他们拥有采珠船千艘。近来钦差奉旨采珠,又资助了他们的势力。采珠结束后,他们横行于海上,到处劫掠,这是第一。第二是地方开矿,朝廷采役横暴乱来,挖掘坟墓,破坏百姓的财产,百姓处处遭受毒害,这比强盗的劫掠更残酷,有上述这二害,所以百姓不能安宁地生活,请问法师如何处置呢?”法师回答说:“此事不容易,慢慢地再想办法吧!”
朝廷派来的李采矿使,对佛教颇有信心,这年秋天他到曹溪进香,在山住了好几天,法师对他开示了佛法,他听了非常高兴。法师劝他做重兴祖庭的布金檀越,他慨然独力承担。法师又暗中对他说:“开采矿山对地方百姓损害很大,这大概不是皇上的本意吧?请你把采矿的船只约束以期限,往来超过期限的就处以罪,矿一采完,应尽快地撤除差役,使他们无害于百姓,可以吗?”李采使听了唯唯应诺。回去之后就力行约束,从此山海地方就安宁下来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