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有一僧人把五乳峰让给法师,法师见环境非常幽静,很满意,后由弟子们建造精舍。
八月,法师到黄梅礼四祖和五祖,入紫云山,过桐城,游浮山,登九华,抵金沙、渡梁溪,达惠山,过吴江,一路上会好友,谈佛法,最后到达径山寂照庵。
法师在径山和达观法师的许多弟子一同纪念达观法师。法师先写了一篇祭文,后又把达观法师的舍利藏在文殊台,弟子法铠建了一座塔,法师又作了一篇塔铭刻在塔前。
这年法师在径山过年,开堂为大众讲《参禅切要》。因为法铠请问法相宗义,法师便写了一本《性相通说》。这时间法师还写了一篇《担板汉歌并引》,玆引于下:
“径山法窟,自大慧中兴临济之道,相续慧命,代不乏人。近来禅门寥落绝响,久矣。顷一时参究之士,坐满山中,至有一念瞥地,当体现前,得大自在者,惜乎!坐在洁白地上,不肯放舍,以为奇特,不知反成法碍也。教中名所知障。所以古德云:‘直饶做到寒潭皎月,静夜钟声,随叩击以无亏,触波澜而不散,犹是生死岸头事。所谓荆棘林中下脚易,月明帘下转身难,各抱守竿头,静沉死水,尚不许坐住,况有未到瞥地,偶得电光三味,便以为得,弄识神影子者乎。’此参禅者得少为足,古今之通病也。恐落世谛流布,疑误多人,有请益者,乃笑为《担板汉歌》以示之。歌曰:
担板汉,担板汉,如何被他苦相赚。
只图肩上轻,不顾脚跟绊。
纵饶担到未生前,早已被他遮一半。
这片板,顶上枷,浑身骨肉都属他。
若不快便早抛却,百千万劫真怨家。
坐也累,行也累,明明障碍何不会?
只为当初错认真,清净门户生妖魅。
开眼见,闭眼见,白日太空生闪电;
乾闼婆城影现空,痴儿认作天宫殿。
要得轻,须放下。臭死虾蟆争甚价;
乌豆将来换眼睛,鱼目应须辨真假。
有条路,最好行,坦坦荡荡如天平;
但不留恋傍花柳,管取他年入帝京。
舍身命,如大地,牛马驼驴不须避;
果能一掷过须弥,剑树刀山如儿戏。
如爱他,被他害,累赘多困费管带;
一朝打破琉璃瓶,大地山河多粉碎。
我劝君,不要担,髑髅有汗当下干;
分身散影百千亿,从今不入生死关。
看了《担板汉歌》,那深含理性的生动言句,使人明了参禅的路头风光及其到家的消息,确是宗门实修的指南。
十八、菩萨应世
万历四十五年,法师七十二岁,正月在径山为大众说戒,结束后辞别径山的大众,到云栖山吊唁云栖法师。这时云栖法师的弟子千余人,久候在山中。法师在禅堂里对大众发挥了云栖法师在生时的密行,弟子们听着听着,有的落下了眼泪,发出悲泣的声音。他们又请法师作了《云栖法师的塔铭》。
法师出山时,玄津法师、谭孟恂居士,以及许多儒生绅士,留请法师在净慈堂说菩萨大戒。这时法师作了一篇《宗镜堂记》。
法师在杭州的消息使全国许多名德慕名而来,他们汇集在西湖,各抒己见,提出诘难,法师一一予以答复,气氛十分热烈,是一次东南法会中盛况空前的殊胜法会。
玄津法师、谭孟恂居士在此将法师以前游历中所作的零星作品,整理成《东游集》刊行于世。
此时,法师的功夫日趋成熟。虽然到处弘法,却不须尘拂和锡杖随身,他的面色玉一般的光晰,身体非常强壮,即使在酷暑中行走,也无半点汗水。晨夕盥沐时,盆中之水依旧清澈无浊。法师坐的时候,总是双跏趺,而且不须用手帮助。无论开眼合眼,二六时中,常在定中。不论是日间或夜里,在行住坐卧中,一闻他人启请法语,眼光如电,眼眶里没有丝毫的残留,也不须用手去拭。法师上堂说法时,辩才无碍,一启口就是数千百字,从来不吃一字,而且声如洪钟,震动堂外。法师提笔写开示法语时,不起于坐,论述数千百字,笔无停留。平时,法师左手时刻转着数珠,右手握一柄白竹骨的折叠扇,无论冬夏常在手中,但不是为了扇凉,而当遇着人天三界大指麾时,当案一击,靡不呼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