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海上师传（43）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 ——谭天 著

成立少城佛学社

四川是一个有着浓厚佛教文化氛围的地方，早就以拥有文珠、宝光、昭觉、草堂四大伽蓝而闻名。就成都而言，在清末时，其庙宇都还有近200座。官吏和士大夫及普通民众，大多都信佛学佛。民国初年，由于佛学登上了学术殿堂，开进了高等学府，成为一种专门研究的学科，受到知识分子的重视，所以全国学佛之风很盛。1914年，张克诚居士在北京创建“佛化社”，为近代居士念佛团体的最早形式。之后，居士们纷纷发起成立佛学社。仅在成都就有6、7个。

龚缉熙见出家不成，便发心在成都创办佛学社。1917年，他和一些居士如曾子玉、皮怀白、黄肃方等创办了佛经流通处。他们请来了涪陵天宝寺的佛源老法师，在成都三义庙讲经。后来，得到川军刘禹九的支持，将成都少城公园的一个地方作为他们的基地，并且将马厂田40亩作为常年的经费给他们。于是在佛经流通处的基础上成立了成都佛学社，因为是在少城公园内，所以就叫少城佛学社。那是一座巍峨的洋房，门口两边有书法家余沙园所写的苍劲古雅的对联，在课堂式的大屋里，正中放着一个大黑板，在黑板前面设有桌子和椅子。佛学社成立的时候，龚缉熙又将自己家里的家具、盆景等送到少城公园。

佛学社的社长由谢子厚担任，龚缉熙担任经理。他们常请法师和有修学的居土到佛学社讲经说法，弘扬佛教。如佛源老法师、著名佛学家刘洙源教授、余沙园教援、邵明叔居士等都常在佛学社讲学。

刘洙源教授的演讲特别吸引当时的知识分子。龚缉熙还记得，刘教授在讲我们人类所发明的语言，永远不能表达佛的境界时的精彩：

我们凡夫，水远不能通过语言明了证悟的问题。语言是人类创造的，它局限于时间、空间和缘起法，语言不可能超越这些范围。也就是说，人类只能在时间、空间和缘起法允许的范围内用语言表达一件事、一种境界。有时，人类的语言甚至不是以表示日常事物的真实性状。例如经验告诉我们，有时我们会有一种激情或感受，但却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，所以人类的语言不是万能的，它有一定的局限性。

在了知真理方面，语言更是不可靠而且易致差错的，因为绝对真理例如涅槃，超出时间、空间和缘起定律的限制、人类只能体证之，面不可能用语言描述之，即所谓心行处灭，言语道断。事实上，这些问题永远不可能通过语言文字而获得充分而圆满的答复，没有任何语言文字可以表达这种经验。就像在鱼的词汇里是没有形容陆地的字眼一样。乌龟对他的朋友鱼说，它刚到陆地上散步回湖。鱼说：“当然你的意思是说游泳了。“乌龟想对鱼解释陆地是坚硬的，不能在上面游泳，只能在上面步行。可是鱼却坚持不可能有这么一样东西，陆地一定也是液体，和它住的湖一样，有波浪，可以在上面跳潜游泳。同样，在普通凡夫的词汇里，不可能找到适当的词句去描绘涅槃。

可是目前有不少人用世界上最美妙的词语去描绘涅槃的崇高境界，其结果正如《楞严经》里所说愚人执着语言文字，如大象陷入泥潭，不能自拔……

龚缉熙在佛学社，既听讲，也自己说法，由于他深入浅出，常常是座无虚席。他讲“俱舍”曾讲了7天，足见学识已甚深广。

在办佛学社期间，他结识了不少学者。如当时的学者程芝轩先生（日本留学生，华西大学教授、教务长，四川省教厅督学——笔者注），相互谈佛法；如刘宗沛（日本留学生，四川财政厅科长和代理厅长——笔者注）等。龚缉熙不仅自己学佛，也常常帮助身边的好友认识佛法。

1917年，他专程到合江县去探望军中的好友董慕舒。董即后来的大觉法师，四川合川县人，他自物受儒家传统教育。光端末年，考入四川陆军弁目队学军事，因成绩优异，被保送人四川陆军速成学堂，毕业后派入云南新军服务，任教练长。以成绩卓著，受到统制官陈宦的赏识，推荐他到东三省的陆军中任营长。

董慕舒长期在军中服务，眼见官场中腐败黑暗的情形，因此，愤恨清廷专制，于是产生了革命思想。他脱离军职，回到四川，奔走于重庆、武汉之间，与革命人士相往来，密谋起事。辛亥革命后，他从武汉返回重庆，联络军中的基层干部，密谋响应。辛亥11月22日，董慕舒与革命党人张培爵、夏之时等光复重庆。他以参与革命之功，任蜀军政府军事执法官。后改任蜀军第2旅中校参谋主任。1913年，改任云阳县知事，任满后又调任合江县知事。

龚缉熙向他说及自己学佛的心得，并赞扬佛法的好处。董慕舒听得极为感动。翌日，龚缉熙陪同董慕舒同往邻近的涪陵县天宝寺，谒见佛源老和尚。佛源老和尚为他讲解佛法大查，慕舒颇有感悟，觉得过去所作所为，皆如过眼云烟，如梦如幻。无益于众生，徒增自己罪业。他深切悔悟，既开始学佛忏悔，此后他开始阅读佛经，并命家人戒杀念佛，他自己也礼佛茹素，日有定课。以后与信佛的朋友黄葆苍、李锦章，常去听佛源老和尚讲经，共同研究佛经。1919年，3人相约出家。他们到宁被谒见太虚法师，请法师为他们剃度。太虚法师见3人学佛志竖，于是把他们带到鄞西天王寺，由玉皇和尚陪同礼忏数日，先授菩萨戒，继而为3人剃度。3人中黄葆苍年最长，董慕舒次之，李锦章又次之，从临济宗派排名，葆苍法名传心、字大慈，慕舒法名传佛、字大觉，锦章法名传众、字大勇。大觉于剃度之后，随同玉皇和尚住在天王寺度夏读经。1925年因病去世。在他去世前，他的好友、当时已出家的龚缉熙还专门前往他所在的重庆归元寺去探望，劝勉他静心调养，以后好为佛门多做点事。足见龚缉熙学佛助人的情怀。

在办佛学社的那几年中，他也慢慢地影响了家人。他的原配庄氏，在生女述瑜后不久，病逝。龚缉熙更感生命的无常，出家之念更切。其姐仍坚持他要有了儿子后才可以出家，为此，姐姐又给他娶了第2个妻子张氏，然而几经努力，仍然没有小孩。姐姐怕他哪一天突然出家，很快又给他娶了原配庄氏的妹妹，庄家老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