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凉桥吉祥寺里的全部佛像被毁,上师室内的经书、法器、财物,被抢砸一空,僧众所住的地方都被查抄。9月10日,广济茅篷的僧人亦被查抄,经像被毁。当天下午红卫兵又把上师和深德法师拿来批斗,同时找了7人陪斗。80高龄,被拖着在冰天雪地里游街,身心受到严重摧残。9月15日,他们把上师从善财洞拖到广济茅篷,不再让他用侍者,要求他参加劳动。上师白天被赶着背石头垛坝,修大寨田;夜晚,接受残酷批斗,进行改造。并且只给他粗食,让他过集体生活。能海上师虽然受到种种的凌辱和折磨,但他始终不失常度坦然面对,不怨不尤,面且以其慈悲之心悲悯众生。
他说:“今天他们虽然恼我,但是在消我的宿业,与我有缘,是我善知识,当发菩提心。文殊菩萨10种无尽甚深大愿之二就是‘若有众生,毁谤于我,瞋恚于我,刑害杀我,是人于我自他,常生怨恨,不能得解,愿共我有缘,令发菩提之心’。”上师面对现前的苦难,常常发愿:“三界众生无馀作恚怒,不存须微怨恨不视闻,乃至断命不报不斗害,能作利彼忍度圆满求加持。”“十方虚空尽边际,有情普利修习故,文殊如何所行为,愿我行为亦如是。”在大灾大难面前,竟能如此泰然处之,安然自如,足见能海上师的修持都达到了一个怎样的境界!
自在西去
不知道哪位大德说过:对死亡的修行,就是解脱的修行,学会怎么死亡的人,就学会怎么不做奴隶。
1966年,全国都处在一片“打烂砸碎”的呼声中。政治时局越来越紧张,中国将向何处去?明天将会怎么样?前路漫漫,没有谁知道自己的未来,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。
自然,智者例外。
这一年的冬天,五台山出奇的寒冷。12月,红卫兵向近100名僧众宣布:解散全山寺庙,僧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,没地方去的,就在五台山附近的大队落户务农,建设社会主义,一时间,人心惶惶,许多僧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海公沉默了。
在解散和安置僧人的过程中,批斗会照旧进行。一天,在集体僧宿里,海公默默地在坑上静坐。突然,他问身边的僧众:“是否当走?”大家都没往深处想上师在这种特殊环境下所说话的含义,一直都说:应该走,等五台山的形势好了后再回来。是啊,在遣散僧人的过程中,健康无任何疾病的上师,突然说出走与不走的话,又有谁会参出它的禅味呢?运动已把人心搞乱了,就像无波古井被人用棍搅起了混浊的水一样,哪里还照得见自己的样子来。
是该走了。
31日下午。茅篷内的红卫兵照旧把海公揪出来批斗。面对小将们的提问,海公平静地说:“你们问吧,明天你们就问不到了。”那些红卫兵心想:你一个80岁老头,在天寒地冻的山上,难道还跑了不成?谁也没有在意上师说这话的意思。批斗会完了后,海公一人在寺里慢慢地转悠,看一看还没有完全撤毁的大殿,再看一看原来的斋堂。一阵紧似一阵的风让老人眯细着眼睛,寺院里枯枝满地,那光秃秃的树干直指天际,“明年还会长呢,这些树。”他心里念着慢慢地往宿舍走去。
在广济茅篷的集体僧宿里,海公盘腿坐在炕上。屋外呼呼嚎叫的风,使得屋里充满了寒意。“哇”一声鸦叫传来,他抬头向窗外看去,一股猛烈的旋风卷起满地黄沙向天空冲去。
晚上。上师和大家一起参加了政治学习。这时传来敲门声,几个调皮的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到了上师的屋里,你嚷我闹的。他们看到一个老僧人坐在炕上,慈祥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。不一会儿,孩子们打闹着走开了。
晚上中夜。广济茅篷四周一片漆黑,寂静得仿佛世界消失了一般。上师起了炕去小解,遇到澄宗法师,他对澄宗法师说:“明日代我请(学习)假,就说我不好了。”
次日,1967年元旦。同屋的深德法师起身,看见上师搭衣拥被,双趺端坐,他叫上师吃早斋,却不见动静,急忙对邻铺的圆彻法师说:“老法师咋不动了呢?”圆彻法师赶紧向前看上师,一个让所有的人都难以接受的事实出现了:海公早已冥然坐化!他是晚上起来小解后,约2、3小时,说走就走,撒手而去的,全身温暖如生,顶门最热。
非生死自在、功夫纯熟,何以至此?曾经有人请上师显些神通,善巧方便调伏众生,上师说:“今不能显,临终时看。”最后一着,果然如此自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