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部 苦

一、了解苦

苦附着在皮肤上并进入肉里；从肉，它有进到骨子里。它就如树上的虫子，从树皮开始啃噬，进入木材，然后进入木心，一直到树终于枯死为止。

移动一座山，要比移动我见容易

随着我们长大，它愈往内深藏。父母教导我们贪爱与执取，赋予事情意义，坚信自己以一个自我实体的方式存在，事物也属于我们所有，打从我们一出生便被如此教导。我们一再地重复听到这番话，它穿透内心并待在那里，成为自己习惯性的感觉。我们被教导去获取事物，去累积与执著它们，重视它们并据为己有。我们的父母便是如此认知，然后这样教导我们。因此，它进入我们的心里、骨子里。

当我们对禅修产生兴趣，并聆听心灵指导的教法时，要想了解它并不容易，它并未真的深深吸引我们。我们被教导别用旧的方式去看事情与做事情，但当听到这些话时，它并未穿透我们的内心。

因此，我们虽坐下来聆听教法，但它经常只是进到耳朵里的一堆声音而已，它无法深入内心并影响我们。这就有如我们在打拳击，一直攻击对方但他并未倒下。我们还是固著在自己的我见上，智者曾说移动一座山要比移动我见容易，那是种相信我们真的以某种特殊个体形式存在的坚实感觉。

我们可使用火药炸平一座山，然后移开泥土，但固执的我见——啊！邪见与恶习却如此坚实且难以动摇，而我们对它们却毫无警觉。因此智者才说要将邪见改成正见是最难办的事。

凡夫深陷在黑暗中，犹如是牛粪的主人

对我们“凡夫”来说，要进步成为“善士”并不容易。凡夫是受到层层障蔽的，他是黑暗的，深陷在黑暗与障蔽中。善士已让事物变得比较光明。我们教导人们变亮，但他们并不想那么做，因为不了解自己的情况，以及受到遮蔽的处境。因此，他们持续在混乱状态中游移。

若遇到一堆牛粪，我们不会认为它是我们的，也不会把它捡起来，只会把它留在原地，因为我们知道它是什么。

秽物也有它的“好”，邪恶的事是恶人的资粮。你若教导他们行善，他们不感兴趣，宁可待在原地，因为看不见其中的害处。看不见害处，事物就无法被矫正。你若知道它，就会想：“啊！我的整堆牛粪连一丁点儿黄金的价值也没有！”此时你就会转而希求黄金，再也不会想要牛粪。若不知道这点，则你仍将是一堆牛粪的主人。

那是秽物的“好”。黄金、珠宝与钻石，在人间都被认为是好东西；肮脏与腐败的东西，对苍蝇与其他昆虫而言是“好”的。你若摘鲜花，苍蝇对它们不会有兴趣，即使你尝试利诱，它们也不会来。但只要是有动物死尸的地方，只要有东西腐败的地方，他们就会不请自来。邪见就像这样，它偏好那种东西。对于蜜蜂是香甜的东西，对于苍蝇则不然。

曾有两个亲密的朋友，死后一个转生到天界享受欲乐，另一个则转生为粪坑里的蛆。

天神具有各种能力，他想起过去世的好友，于是运用神通去找他。他把自己移身到粪坑中，并使朋友能认出他，他们很高兴能再度相逢。

蛆问天神：“那么你转生的地方情况如何呢？”

天神说：“很棒！享不完的乐事！每样东西都清新可人，无论你希求什么，它都会立刻出现。我真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那里！”

但蛆却开始哭泣，因为怜悯他的朋友。“听着，”他说：“这里的生活有趣多了。我整天都在这坑中玩耍。我想要的东西甚至无须希求就会出现，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现成的。你真的应该留下来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