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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常(15)

[泰]  阿姜查著  赖隆彦译

未看见苦,就无法真的看清与解决问题

修行的过程一定会有困难,但无论做任何事,都必须度过难关才能达到轻松自在。在佛法的修行中,我们从普遍存在的不圆满——苦谛开始。但一碰到这点,我们就失去信心,不想看到它。“苦”真的是圣谛,但我们却有意无意的想逃避它。这就好像我们不想看到老人,只喜欢看到年轻貌美的人一样。

我们若不想看到苦,无论活得多久,将永远无法了解苦。“苦”是真谛,我们若面对它,就会开始找出一条离苦之道。若要去某地,而路被封住了,我们会想如何造出一条路来。日复一日地工作,总有一天一定能通过,当碰到问题时,我们像这样逐渐产生智慧。未看见苦,我们就无法真的看清与解决问题,只是忍受它们或对它们视而不见。

我训练人的方式包含一些痛苦,因为了解苦是佛陀的觉悟之道。他希望我们看见苦,看见它集起的因、它的灭,与到达苦灭之道。这是一切觉者的解脱之道,若不走这条路,你就无法解脱。

若知道苦,我们将在我们经历的每件事情中看见它。有些人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怎么痛苦,但佛教的修行是为了让人彻底解脱痛苦,亦即从充塞在一般经验的不圆满中解脱出来。不想再受苦,我们该怎么做?当苦生起时,应去审察并看见它生起的因,了知那一点,便可练习去除那些因,一旦达到圆满,苦将不再生起。在佛教里,这就是解脱。

违背习惯一定会造成一些痛苦。但通常人都害怕痛苦,若某件事会造成痛苦,我们就不会想去做它。我们感兴趣于看似美好的事情,认为凡是含有痛苦的事都是不好的。但事实并非如此。若心中有苦,它会成为你想逃脱的因。它引导你思维,你会专心观察,以便找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,试着去看见原因与结果。

快乐的人产生不了智慧,他们就如一只饱食终日的狗般缺乏警觉。吃饱后它什么事也不会做,可以整天睡觉。若盗贼来了它也不会叫——它太饱又太累了。但若只给它一点食物,它就会保持清醒与警觉,只要有人在附近鬼鬼祟祟,它便会立刻跳起来狂吠。你们看过这样的事吗?

人类被诱捕与囚禁在这世间,并受制于这样的丰足,我们总是充满疑惑、困扰与忧愁。这一点也不好玩,因此必须抛开一些东西。根据心灵开发的方法,我们应放弃身体、自己,必须下定决心将生命完全投入于追求解脱上。

我们都活在牢笼里,被囚禁在这世间

若我们说微妙法,多数人会受到惊吓,而不敢进入它。即使只是说“诸恶莫作”,多数人就无法遵循。因此,我想了各种方法来解决这问题,我常说的一件事是,无论我们是高兴或忧伤,快乐或痛苦,流泪或歌唱,都别太在意——只要是活在世上,我们都是活在一个笼子里。即使你很有钱,你活在笼子里;你若贫穷,你活在笼子里;你若唱歌跳舞,你是在笼子里唱歌跳舞;你若看电影,你是在笼子里看它。

这个笼子是什么?它是生之牢笼、老之牢笼、病之牢笼与死之牢笼,我们就这样被囚禁在这世间。“这是我的”、“那属于我”,我们不知道自己真的是什么或在做什么。事实上,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累积痛苦,并非什么遥远的事物造成苦,但我们却不愿回头看看自己。既然出生,无论有多快乐或舒适,我们无法避免变老,一定会生病、死亡。这即是苦,就在当下。

我们随时都可能被疼痛或疾病折磨,它可能发生在任何时刻,就如偷东西一样,随时可能被逮捕,因为我们已做了那件事,那正是我们的情况。我们生存在有害的事物中,在危险与麻烦中,老、病与死掌控我们的生命,我们无法一走了之,或摆脱它们。它们随时都可能来抓我们,每一刻都是它们的好机会。因为,我们必须放弃对抗并接受事实,必须认罪。我们若这么做,判决就不会太重,否则只会受更大的苦。我们若认罪,它们就会从轻发落——我们不会被关太久。

当身体诞生时,它不属于任何人。它就像我们的禅堂,在被建成之后,蜘蛛来栖息,蜥蜴来歇脚,各种昆虫与爬虫类都来此停留,蛇也可能住在里面,任何生物都可能来住在里面。它不只是我们的会堂,更是一切生物的会堂。

这个身体也是如此,它不属于我们,我们是来待在它们里面,并依靠它们。病、苦与老也来住在里面,我们只是和它们一起居住。当这些身体的苦与病结束,并终于瓦解与死亡时,那不是我们死亡。因此被对此有所执著,而是要清楚地观照,如此一来,你的贪爱就会逐渐消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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