执取是一切忧苦的来源。是它产生了缘起与重生。它根本不安全。无论什么,出现了、成形了,注定会造苦。好比某人的钱让外人看见了:注定有小偷去偷它。你有钱时,怕人看见。即使人们看不见,你还是怕。同样地,如果人们抓紧五蕴,当它们是这个世上的自我,他们就会受苦。死时投生来世,再受苦。
我们的执取有三种,或者说有三个时间维度:过去、现在、将来。每个时间维度下有五蕴,那就是说我们每个人有十五蕴。背着那么多蕴走来走去,难怪有苦。我们往前看,开始想:“如果我活到60、70、80岁,那时会怎样?如果我落穷,该怎么办?”这样想时,便以各种形式发愁。如果想到好事,便兴奋起来。想到坏事,便气馁起来。有的人想了那么多的坏事,变得垂头丧气。那是因为他们抓紧了想法与念头。这就叫做身前放着五堆石。
接着,我们转过去看身后:“我死时,儿孙怎么办?”我们也许想着该给些家产,好助他们安身立命。可接着又想到他们太愚笨:“如果拿家产去赌博,输光怎么办?”这样想时,就丧气起来。其它时候,我们想着自己当下的好品德、孩子们的好品德,又高兴起来。那是另外五堆石。因此我们的石头,有前五堆、后五堆、当下五堆。右手抓紧色身现象,左手抓紧心理现象。我们抓住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这五蕴,把它们当成自己。因此左手提重物、右手提重物、肩上再挑一担。如果继续带着这些东西走来走去,从不把它们放下,就只有苦。接着我们再抓紧苦,于是更苦,直到面目扭曲、肩骨变形。
这就是为什么佛陀对我们如此同情,教导我们舍弃、放下。无论谁,不把重担从肩上卸下,永远解脱不了。如果我们先把过去、未来的念头放下,会轻松一些。只在手上提些东西,还有希望继续走下去。换句话说,如果不修禅定,让心静止,远离五盖,那么我们还是肩挑重担、前一堆后一堆地走,因为放不下过去未来的想法。过去未来的事,是我们不需要想的。无论是自己的事、儿孙的事、生意财务上的事:我们来禅定时,根本没有必要想。要专心静坐。身体挺直,关注当下,也就是呼吸,光明会出现。即使你的左右手还抓着色身与心理现象,起码你放下了肩上的重担。
对于尚且沉重的色身现象,那是因为死神不停地在上面撒毒药。比方我们的眼:起先清明,所见一切,清晰而光亮。接着死神在上面撒了毒,使它们浑浊阴暗、或者生起白内障。因此得去检查、戴眼镜、涂药、手术。它使我们受各种苦,使得小小的眼球重得跟脸上长了拳头一样。
我们的耳,起先可以听见各种声音。接着死神来撒上毒药,我们开始耳鸣、耳聋,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,听不懂他们的意思,于是烦躁起来。他们说坏话,我们听着像好话。或者他们说好话,听着像坏话。理解有对有错,这就有了吵架与争执。
我们的鼻也一样。起先功能不错,死神撒了毒,于是长起瘤疮。我们得去找嗅药、吸雾剂、或者找医生用电刀切掉肿瘤。鼻子开始发臭,毁容。
舌、身、心也同样堆起一大堆苦。这就是为什么经上教导说:色身不恒稳、无常。如果我们不停地想这些事,会着起火来。年老时,皮肉松弛起皱、弯腰曲背。如果执取色身,会给自己心里造成负担、也给儿孙造成负担。此外,照顾自己所需的金钱也是负担。
凡是抓紧无常事物当成自我的人,行路就不稳。我们多数人,倾向于抓紧色身或其它物事,当成自我。有时我们抓紧心理现象──受、想、行、识,把它们当成自我。这就称为双手提物。不过比肩上挑担好点,只要负担只在手上,还能坐着、躺下。肩负重担,就坐不下来,得一直站着。
因此,我们必须训练自己的心,让它宁静、寂止,换句话说,要培养定力。当心宁静、寂止时,明辨会升起。明辨升起时,我们便理解了自己的重生:生下时不带一颗牙、一块布。我们怎么来,怎么去。一样东西也不带走,除了善业、恶业送我们投生善趣、恶趣、甚至涅槃。人们这样来禅定,就有轻松感、没负担,因为他们能放下手里的东西。那样就有喜乐,因为他们有三宝装点自己。当他们去那边时,就有值钱的东西。只要还在这里,也有好东西装点。谁要是聪明到这样修习舍弃,就会得到哪儿都值钱的财富,好比金子: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有价值。不像纸币,只有你自个国家承认它。
因为这个原因,我们训练心,使它放下,松开对过去、未来、当下的抓取,这时就好比得了整块黄金。我们会始终快乐。但如果我们愚蠢,抓紧事物,把它们当成自我,心里会着起火来,不得安宁。
这就是为什么佛陀警告我们:抓紧色身与心理现象、或心理标记与观念的人,负担沉重,什么事也做不成。最后死时卡在世间,像落入焦油陷阱的猴子。
执取的人,负担沉重。只要我们还这样活着,难有真正的善德。死时有重担压着我们。这就是为什么佛陀教导我们放下。不要抓紧过去、未来、当下的念头。要让心如莲叶,水珠不能渗入。它达到不灭境界,不回这个世界或者任何域界重生。它达到最高、最殊胜的自在,不再有忧苦。
因此我们都应当努力,尽量减轻负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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