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者无耳目舌品 ④

贾客自念：‘所举顿大，重生累息，无由可毕。当作一策，乃可了尔。’即持一宝珠，到平事妇所，白言：‘夫人，我本从尸罗世质举少钱财，其子来从我债。今上一珠，价值十万。若从我债，可嘱平事莫为明人。’其妇答言：‘长者诚信，必不肯尔。为当试语。’即受其珠。平事暮归，即便具白。长者答言：‘何有是事？以我忠信不妄语故，故王立我为国平事。若一妄言，此事不可。’时贾客来，具告情状，即还其珠。时贾客子，更上一珠，价值二十万，复往白言：‘愿使嘱及，此既小事，但作一言，得三十万。彼若得胜，虽复侄儿，无一钱分，此理可通。’尔时女人，贪爱珍宝，即为受之。暮更白夫：‘昨日所白，事亦可通，愿必在意。’长者答言：‘绝无此理。我以可信，得为平事。若一妄语，现世当为世所不信，后世当受无量劫苦。’

商人心想：‘借债太多，再加上利息，更是无穷无尽。应该制定一个计策。’于是拿一个宝珠来到平事妻子的住所，说道：‘夫人，我本来从尸罗世质那儿借了少量钱财，他的儿子向我讨债。如今给你一颗价值十万的宝珠，希望你嘱咐平事不要做这件事的见证人。’妻子回答道：‘长者为人诚信，一定不肯，我试着给你办一下吧。’于是接受了那颗宝珠。晚上平事回来，妻子便讲了这回事。长者说：‘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呢？正因为我忠诚守信不欺骗他人，国王才让我担当平事一职。此事万万不可。’商人又来，妇人细说情况并退还宝珠。这时，商人又奉上一颗宝珠，价值二十万。又说道：‘希望你嘱咐他一次，这是一件小事，只要说一句话，就可以得到三十万。如果你成功了，即使你的侄子一分没有，也合乎通理。’当时，这个女人贪恋珍宝，就接受了，晚上对丈夫说：‘昨天跟你说的事，也合乎事理，希望你同意。’长者回答：‘绝对没有这个道理。因为诚实守信，我才担任平事一职。如果说一句不合事实的话，不但现世中不被世人相信，在后世也要承受无量劫的苦难。’（摘自《贤愚经》慧觉等译撰 温泽远等注译）

人谓故屋中有恶鬼喻

昔有故屋^① ，人谓此室常有恶鬼。皆悉怖畏，不敢寝息。时有一人，自谓大胆而作是言：“我欲入此室中寄卧一宿。”即入宿止。后有一人，自谓胆勇胜于前人，复闻傍人，言此室中恒有恶鬼。即欲入中，排门将前^② 。时先入者，谓其是鬼，即复推门，遮不听前^③ 。在后来者复谓有鬼。二人斗诤，遂至天明，既相睹已，方知非鬼。

一切世人，亦复如是：因缘暂会^④ ，无有宰主^⑤ ，一一推析，谁是我者？然诸众生，横计是非，强生诤讼，如彼二人，等无差别。

注释：

①故屋：陈旧的房屋。

②排门将前：推门向里走。

③遮不听前：挡住不让往里走。

④因缘暂会：原因和条件暂时具备。

⑤无有宰主：并没有谁来操纵。

从前有座老屋，人称这屋里常有恶鬼出没，大家都非常恐惧，不敢在里面过夜。这时有一个人，自称胆大并说：“我要在这屋里睡一夜。”于是就进屋住下。后来又有一个人说自己的胆量勇气都胜过前面的人，又听旁人说这屋里常闹鬼。就想进去并推门向里走。这时先进屋的人，以为他是鬼，立即推门，挡住不让进来 。后来的人也认为有鬼挡门。两个人你推我挡，直到天明，等相互看到了对方，才知道不是鬼。

世上所有的人，也是如此。由于原因和条件的暂时具备，形成了并无所谓主宰和能操纵自身的人，如果把形成人的各种因素，一个个地分解，那么还会有我吗？然而世人们千方百计地制造事端，硬是要论个高下，这就好比你推我挡的两个人一样，没有什么差别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 （摘自《百喻经注释与辨析》荆三隆 邵之茜著）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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