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者无耳目舌品 ⑤

尔时长者，有一男儿，犹未能行。其妇泣曰：‘我今与汝，共为夫妻。若有死事，犹望不违。嘱此小事，直作一言。当不相从，我用活为？若不见随，我先杀儿，然后自杀。’长者闻此，譬如人噎，既不得咽，亦不得吐。自念：‘我唯有此一子，若其当死，财无所付；若从是语，今则不为人所信用，将来当受无量苦恼。’迫蹴不已，即便可之。其妇欢喜，与贾客言：‘长者已许。’贾客闻之，欣悦还家。严一大象，众宝庄校，著大宝衣，乘象入市。长者子见，心喜念言：‘是人必富，服乘乃尔，我得财矣。’即往语曰：‘萨薄当知，先所负钱，今宜见偿。’贾客惊言：‘我都不忆，何时负君？若相负者，明人是谁？’长者子言：‘若干年月，我父及我，手付汝钱，平事为我明人，何缘言不？’贾客子言：‘我今不念，苟有事实，当还相偿。’

当时，长者有一个男孩，还不会走。妻子哭着说：‘我和你做为夫妻，你就是让我死了，也不会违背你。但我叮嘱你一件小事情只需要说一句话，也没用，我还活着干什么呢？如果不同意的话，我先杀死小儿，然后再自杀。’长者听完，好像人被噎住一样，咽不下去，吐不出来。心想：‘我只有一个孩子，如果他死了，财产无从托付；如果答应的话，那么不但今世不被世人相信，来世也必当承受无以数计的苦恼。’犹豫良久，便只好答应了她。妇人欢喜地对商人说：‘长者已经答应了。’商人听完，高兴地返回家中，用众多珍宝装饰一头大象，穿着华美的服装，乘象入市。长者儿子看见了，心中欢喜地想到：‘这个人乘象穿衣如此贵重，一定有钱，我可以得到钱财了。’于是上前说：‘你应该知道，从前欠我的钱，今天应当偿还了吧。’商人吃惊地说：‘我却记不得了。什么时候借的钱？见证人又是谁呢？’长者的儿子回答：‘若干年月，我的父亲和我把钱交给你，见证人是平事，你怎么可以否认呢？’商人说：‘我确实不记得了。如果真是实情的话，我一定偿还。’（摘自《贤愚经》慧觉等译撰 温泽远等注译）

共相怨害喻

昔有一人，共他相嗔，愁忧不乐。有人问言：“汝今何故，愁悴如是① ？”即答之言：“有人毁我，力不能报，不知何方，可得报之？是以愁耳！”有人语言：“唯有《毗陀罗咒》 可以害彼，但有一患，未及害彼，返自害己。”其人闻已，便大欢喜：“愿但教我，虽当自害，要望伤彼”。

世间之人，亦复如是：为瞋恚故，欲求《毗陀罗咒》，用恼于彼，竟未害他，先为瞋恚，反自恼害，堕于地狱、畜生、饿鬼。如彼愚人等无差别。

注释：

①愁悴：忧愁憔悴的样子。

②毗陀罗尼：又称“迷怛罗”、“起尸鬼”古代印度的咒术，能够指使死尸去杀人的咒语。即所谓的“咒杀之术”。

从前有一个人，与别人产生了怨恨，整日忧愁不乐。有人问他：“你近来有什么心事，如此忧愁憔悴？”他回答：“有人诋毁我，但我无力报复，不知有什么方法，能够回报他。为此而愁苦不堪！”那人说道：“只有用借尸杀人的毗陀罗咒语，可以害他，但有一个坏处，要是没能伤害到他，会反过来伤害自身。”这人听后，非常高兴并说：“希望你马上教我，虽然自己可能会受害，也要渴望能伤害他。”

世俗的人，也是如此。因为怨恨，希望得到借尸杀人的毗陀罗咒语，用到惹怒自己的人身上，结果还没害人，首先由于怨恨，反伤了自身，并因此而进入地狱、饿鬼、畜生三种罪恶之路，饱受煎熬。这和想报复别人不惜自害的愚人一样，没有本质的差别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 （摘自《百喻经注释与辨析》荆三隆 邵之茜著）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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