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四章】 正业(续)

正业随念

佛陀说：“一切善的身、口、意业都以正念为本。”换言之，正业由于正念而自然增长。

让我们进一步看看为何如此。每个有意的身、口、意行，都强烈影响我们。当伤害某人或犯下某种恶行时，我们经常感到身体紧绷，且内心也变得混乱、不快乐，正念帮助我们看清这个有害的影响。我们看见恶行导致后悔的感觉，它带来忧愁，使心不得安宁。当内心激动时，我们失去专注的能力，我们的行为愈恶劣，就愈感到沮丧与忧愁。一个恶性循环开始，负面的心理状态，影响我们去做另一个恶行。反之亦然。秉持正念，我们看见当以慈心行动时，心变得平静与放松，平静的心增加喜悦，并帮助我们更深入地专注。了解这点之后，我们会有勇气去追求善行，身心都变得更健康。这个正面的回馈，让我们得以勇往直前。

我甚至敢说，持戒的正念，无论是五戒、八关斋戒或八终身戒，让我们看起来更美！当说话或行动时心中有戒，你感到平静与快乐，清明的心让你的脸发亮与幸福洋溢。当想到善行时，你感到高兴，这个高兴在你的眼睛与表情中闪耀，人们会被这样的表情所吸引。

当保持正业随念时，清明的心也帮助我们专注于每个消逝的瞬间，但不是以晦暗与被动的方式。我们充分发挥智能觉知内心正在发生的事，以及与周遭世界互动如何，如此发展出对于行动的普遍觉知。

这种正念在别人考验我们时尤其重要，在无人干扰你时，持戒行善相对简单。但若某人说激怒或伤害你的话，你的心可能会动荡片刻。若你有正念，就会有足够的镇定去想：“我现在一定要小心，让我暂停一下，直到内心恢复清明，我最好别说话，也别做会令我后悔的事。”

若你清楚觉知每个互动的全部脉络，就会记得在容易受伤时格外小心。例如，若你正为失去所爱的人或事物而悲伤，可能一点刺激就会让你发怒。此时你知道，得特别小心对待他人，就如未穿鞋子蹑脚走在有碎玻璃的地方一般。当你生病、疲倦、饥饿、寂寞、痛苦或伤心透顶时，这也很重要。当面对压力时，相续的正念帮助你记得自己的脆弱，避免可能后悔的行动。

另一个必须特别注意的时机是，发现你处于可能吸引自己犯戒的过去习惯中。有偷窃习性的人，在某人皮包触手可及时，得立即提起正念。曾酗过酒者在有免费啤酒供应时，得猛然警觉。当受欲念煎熬的已婚男子，碰到对他抛媚眼的女子递上名片时，一定要对自己说：“若我拿了这个电话号码，可能会禁不起诱惑，平静的心将会受到影响。我爱妻子，不想伤害家人，虽然今天拿了多张他人的名片，但这张最好别拿，或立刻丢掉它。”

除非你已觉悟，心已完全调伏，否则仍偶尔会有闪失。在做任何你知道的错事前，应马上回头，并如理地去想它可能会如何伤害你。例如，若你感觉受诱惑想偷老板的钱，你可检视后果：自己将活在被逮到的恐惧中。若被逮到，一定会失去工作、名声，甚至自由。即使法律未逮到你，良心立刻就逮到你。单是做这种事的念头就会扰乱你的心，若你进而采取行动，那内心将会受到怎样的扰乱？当不善的动机停留在想的阶段时，你还可以相安无事，若一旦付诸行动，生活将永不得安宁。

你还应衡量错误行为带来的短暂欢愉，以及它可能导致的持久痛苦。例如，你可能很想打某个人，这个动机伴随你打人之后会感到满足的想法而来，你可能会说：“我已搞定了，那家伙再也不敢那么做了。”但你无法准确预测结果，那人可能气坏了，并更严厉地报复。他可能心怀怨恨，并暗中计划攻击你。一个错误的行为，可能导致长期与激烈的争吵。

我认识一个斯里兰卡人，长期与邻居们争吵，为了报复他们，他在邻居的水井边盖了一间粗糙的流动厕所。邻居们抱怨，要求他移走厕所，但遭到拒绝。邻居们一个个生病，两家之间的争斗逐步升级，直到某人犯下谋杀罪为止，警察开始介入，我想那人最后进了监狱。两个家庭都身心交瘁，他们彼此憎恨历经数代！邻居之间到处都有无数这样的争吵。若发现自己处于这样的争执中，我们一定要立即停止，并试着平息它。失控的争吵，伤害涉入的每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