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太宗向来特别喜欢《金刚经》,一日与法师谈到了《金刚经》,太宗就问法师:“《金刚般若经》,一切诸佛之所从生,闻而不谤,功德超过身命之施,非恒沙珍宝所及。而且理微言简,向来为贤达君子所喜爱受持读诵,但不知前代所翻,文义完全不完全?”
法师回答道:“此经的功德,确实如皇上所说。西方之人,对它也都很爱敬。现在看旧译本,略有遗漏,若依梵本原意全译,应该名为《能断金刚般若》。须知菩萨以分别心为烦恼,而分别之惑,坚固如金刚,唯有经本经所诠之无分别慧,才能断除,所以名叫《能断金刚般若》。所以说旧译本少了‘能断’二字,这是很重要的。”太宗接着说道:“既然这样子,法师您手上又有梵本,不如再翻译一次,使众生都得以闻全经,您看如何?”于是法师便依梵本重新翻译了《能断金刚般若》,太宗十分高兴。
冬十月,太宗车驾还京,法师也跟随回到京城。这之前太宗已派人在北阙紫微殿西面新建一所寺院,号弘法院。法师到京城后就住在这里,白天被太宗留在宫里交谈,晚上就回到寺院翻译经论。法师在这里翻译无性菩萨所释《摄大乘论》十卷、世亲所释《摄大乘论》十卷、《缘起圣道经》一卷、《百法明门论》一卷。
戊申,皇太子又宣令曰:
“营慈恩寺,渐向毕功,轮奂将成,僧徒尚阙,伏奉敕旨度三百僧,别请五十大德,同奉神居,降临行道;其新营道场,宜名‘大慈恩寺’。别造翻经院。虹梁藻井,丹青云气;琼础铜沓,金环华铺,并加殊丽,令法师移就翻译,仍纲维寺任。”
法师既奉令旨,令充上座,进启让曰:
“沙门玄奘启:伏奉令旨,以玄奘为慈恩寺上座。恭闻嘉命,心灵靡措,屏营累息,深增战悚。玄奘学艺无纪,行业空疏,敢誓捐罄,方期光赞,凭恃皇灵,穷遐访道,所获经论,奉敕翻译。诚冀法流渐润,克滋鼎祚,圣教绍宣,光华史册。玄奘昔冒危途,久婴痾疹,驽蹇力弊,恐不卒业。孤负国恩,有罚无赦;命知僧务,更贻重谴,鱼鸟易性,飞沉失路。
伏惟皇太子殿下,仁孝天纵,爱敬因心,感风树之悲,结寒泉之痛,式建寺院,将弘景福,匡理法众,任在能人,用非其器,必有蹎仆。伏愿睿情远鉴,照弘法之福因;慈造曲垂,察愚诚之忠款,则法僧无悔吝之咎,鱼鸟得飞沉之趣,不任诚恳之至。谨奉启陈情,伏用惭惶,追增悚悸。
十二月间大慈恩寺落成,奘师正式移居大慈恩寺。移居那天,仪式非常隆重,恭迎佛像及送僧用的各种幢幡帐盖,齐集于安福门街,其锦彩轩槛,鱼龙幢戏,共一千五百多乘,帐盖三百多顶。先是绣画等像二百余尊、金银像两尊、金缕绫罗幡五百口,与法师从西国携返之经、像、舍利等,自弘福寺引出,安置在帐座及诸车上。像前两边,各严大车,车上长竿悬幡,幡后有师子神王等为前引仪。另备宝车五十乘,坐诸大德;其次为京城僧众,各执持香花,呗赞随后;其次是文武百官,各将侍卫,部列陪从,太常九部之乐分列两边,万年长安两县音乐继后,幢幡钟鼓,訇磕缤纷,眩日浮空,震耀都邑。皇太子遣率(官名)尉迟绍宗、副率王文训,带领东宫兵一千多人充手力,敕遣御史大夫李乾祐为大使,与武侯相知捡校,自弘福寺迎法师。太宗带领着皇太子后宫等,在安福门楼手执香炉,目送他们离开,非常高兴。一路观看的人达数亿万人,经像至寺门,赵公、英公、中书褚令执香炉引入,安置殿内,并奏九部乐、破阵舞及诸戏欢迎。其盛况不下于当初法师回国入住弘福寺。
到了度僧大典那天,太子率领仪卫出宫,到了山门,下马走入大殿,文武百官陪同进入。礼佛后引见五十位大德,并陈述建寺的宗旨,悲切哀恸,侍臣僧众都为他的孝思感动落泪。
随后升殿东阁,宣降恩旨,赦免京畿的囚徒,但须剃发观斋;接着下阁礼佛,与妃嫔等参观寺院,到法师居室时,还特别作了一首五言诗,亲自书写,悬挂于门上。诗曰:
“停轩观福殿,游目眺皇畿,法轮含日转,花盖接云飞。翠烟香绮阁,丹霞光宝衣。幡虹遥合彩,空外迥分晖。萧然登十地,自得会三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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