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少年
在摩揭陀国首都王舍城附近的拘律陀村内,有个小孩诞生,他生来就注定要成为佛陀的第二位上首弟子。男孩的双亲依村落名称,将他取名为“拘律陀”。
生为婆罗门
这个家庭属于目犍连家族,是当时最显赫的婆罗门家族之一,据称直接传承自古吠陀先知目伽罗。全村的居民都是婆罗门,在宗教态度与社会习俗上皆极端保守。
拘律陀的父亲生在最著名的家庭,村长通常都任命自此家庭,他的父亲几乎可说是个小国王。因此,拘律陀是在富裕与尊贵的环境下成长,而这养尊处优的环境,使他无法直接接触到生命的悲苦。他完全在婆罗门的传统中受教,相信来生的实相与业报的法则。这些信仰渗入婆罗门的日常生活中,并决定他们仪式的形式与内容,主宰了他们生活的所有面向。
与优波提舍的友谊
拘律陀的家庭,向来和邻村的另一个婆罗门家庭非常友好。在拘律陀出生那天,这个婆罗门家庭也生了一个儿子──优波提舍。当孩子长大后,他们成为最亲密的朋友,几乎形影不离。无论做什么,不管是读书或游戏、娱乐或工作,他们都在一起。无论何时看到这两个男孩,他们都同进同出,这份坚定的友谊一直持续到生命的终点。
这两个人的性格非常不同,优波提舍比较爱冒险、大胆与进取,拘律陀的个性则保守、内敛与善于守成。他们在家中的地位也不相同:拘律陀是独子,优波提舍则有三个兄弟与三个姊妹。不过,虽然个性差异甚大,但他们从未曾争吵或冲突,一直都和乐融融,坚定不移与奉献自己。
对这两个年轻人来说,他们的友谊意义非凡,几乎占据了全部的生活,以致于对异性都不感兴趣。虽然如此,这两个朋友就像当时富裕与尊贵的婆罗门一样,陶醉在年轻、健康与生命的欢愉中。他们各自引领一群朋友,一同嬉戏游玩。当去河边时,拘律陀的同伴骑马,优波提舍的同伴则坐轿。
思维生命的无常
每年王舍城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典──“山顶节”,充满通俗的表演与娱乐。这两个朋友热切期待这场盛事,并保留座位以便能舒适地观赏揉合民俗喜剧与古老传说的演出。在庆典首日,他们完全投入庆祝活动中。每逢可笑之事,他们随着大家一起大笑;遇到兴奋的事,他们也跟着激动。他们很喜欢这个表演,因此隔天又来,并全程参与。不过,令人难以理解的是,这次他们非但没有从娱乐中得到满足,反而感到怅然若失。虽然如此,他们还是保留第三天的座位,据称那是个精彩的新节目。
那晚,奇异的想法困扰着他们内心,让他们难以入眠。拘律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不断地问自己:“这种肤浅的东西对我们有何用处?它有什么真正值得看的东西呢?这种纵欲与享乐的生活有何益处?几年之后,这些迷人的演员都会年老体衰,离开生命的舞台,并继续被渴爱驱使而轮回,我们也是如此。这些演员连自己存有的问题都无法解决,怎么可能帮助我们?我们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庆祝活动上,不如去寻找一条解脱之道!”
优波提舍也同样被类似的想法扰得彻夜难眠。他思维那些表演如何夸大古代神话与传说,它们都预设了转世的实相。但是在戏剧中,玩笑与嬉闹掩盖了那些观念,似乎暗示着人们只要考虑现世即可。这岂不是籍由伪装与假像来刻意压抑实相吗?
隔天早晨,当他们就座时,拘律陀对他的朋友说:“你怎么了?不像以前一样快乐,你有什么困扰吗?”
他的朋友回答:“昨夜,我躺在床上,不断地自问:‘这些声色犬马对我们有何用处?它们毫无价值!我们是否应该设法脱离无常法的逼迫,将自己从虚妄的生活中解脱出来,它只会引诱我们,令我们陷入空虚中?’那就是我心里所想的。但是亲爱的拘律陀,你今天看起来也是郁郁寡欢。”
拘律陀回答:“我的想法和你完全相同,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待在这,陷入这虚妄的表演中呢?我们应追求解脱之道!”当优波提舍听到他的朋友也有同样的想法时,他高兴地叫道:“太好了,我们不约而同都有这个想法。我们已浪费太多时间在无益的琐事上。但如果要努力寻找解脱法,我们就得放弃家庭与财产,成为出家的沙门,超越世俗与欲望的牵绊,像鸟儿展翅一样飞越它们。”
寻找心灵导师
因此,这两个朋友便决定要过沙门的生活──无家的托钵僧,当时托钵僧于印度四处游行,就如今日所做的一样。他们两人决定去寻找心灵导师,一个能引导他们获得解脱智慧的导师。
当他们将这个决定告诉追随者时,这些年轻人都深受感动,大多数人都决定加入他们的心灵探索。他们大伙儿告别家庭,解下神圣的梵线①,剃除须发,穿上沙门的橘色衣袍。他们抛弃所有种姓的符号与特权,进入无阶级的沙门社会。
译注:
①梵线又称为“祭祀之线”,是一条斜挂在左肩上的细棉线,是婆罗门身上最圣洁的象征。根据婆罗门的律典规定,只有再生族才有资格佩带梵线,除非晚年决定成为一无所有、四处游行的林栖者,否则必须一生佩带梵线,不离此身。
(摘自《佛陀的圣弟子传2》何慕斯·海克撰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