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阿那律的心灵之道
阿那律尊者的心灵之道有两个重要特色：第一，精通天眼与其他神通；第二，修习四念处①。我们将依次讨论它们。
精通天眼
“天眼”顾名思义就和天人所见相同，即能在遥远的距离，在障碍背后，并在不同的存在维度，看见事物。
修习光明遍至第四禅而生起天眼
天眼是由禅定力开发而成，它并非具体的感官，而是一种视觉功能运作的智明。这功能是在第四禅的基础上生起，特别是透过光明遍或火遍②，即以光明或火为禅修对象而获得。在透过这些遍处通达四种禅之后，禅修者再退回较低层次的近行定③，将光明扩展到附近区域，因此能产生平常无法认知到的视觉形相。
当禅修者愈来愈精通这种散发光明的能力时，他就可以逐渐扩大光明区域，将光明向外投射到遥远的世界，或人生存地之上与之下的生存地④，这会揭开凡夫肉眼无法达到的许多存在维度。
死生智能知晓众生死亡与转生
根据经典，天眼的独特功能是知晓众生死亡与转生的智明──死生智。佛陀在觉悟那晚获得这种智明，且一直将它纳入逐步渐修过程完成的成就中，它是三明中的第二明，也是六神通中的第四神通⑤。
藉由天眼，禅修者能看到众生从一个存在形式死亡并转生到别处。但天眼不只能看到从这一世到另一世的转生过程，藉由适当的决心，也能用它来发现是何种业导致转生。在这种运用中，它被称为“随业趣智”⑥。
天眼的最大效能可以照亮整个有情世间的全景，从最高层的众天界到最底层的地狱等界，扩及上千个世界；也能揭露决定转世过程的业力法则。只有无上的佛陀能完全掌握这种智，成就天眼的弟子们能觉知的有情宇宙范围，远远超出我们最强力的望远镜。
天眼第一
佛陀称阿那律尊者为“天眼第一”。有一次，当一群杰出比丘一起住在牛角娑罗树林中，交换哪种比丘可以为森林添增光彩的看法时，阿那律的回答充满特色，他说具有天眼者，能俯视一千个世界，就如人站在高塔上，能看见一千个农庄一样。阿那律也帮助他自己的学生获得天眼，在其偈颂中便颂扬这方面的能力：
专注五支禅，平静具一心，
我已得禅定，吾天眼已净。
立足五支禅，知有情死生，
知彼等来去，此世与来世。
修习四念处
阿那律心灵之道的另一个特色是努力修习四念处：
有比丘安住于身，循身观察，……安住于受，随观感受，……安住于心，随观心识，……安住于法，随观诸法。热诚、正知、正念，舍离对世间的贪欲与忧恼。
通达“大神通”
四念处的修法，有时候被当成一种快速到达觉悟的“干”道，因为它跳过禅定与神通⑦。但从阿那律的话来看，它对于他及其座下接受训练的人来说，这种禅修的方法可以被当作获得心灵力量与神通的工具，且能达到涅槃果，这是很清楚的。
每一次当阿那律尊者被人们问到他如何能通达“大神通”，包括五种世间神通与第六的阿罗汉果时，他总是回答是透过增长与修习四念处。他说透过这种修法，他能忆起过去一千劫，展现神通力，以及直接认知一千个世界。
获得“圣神变”与断除渴爱
阿那律还说，四念处帮助他获得能完全掌握情绪反应的“圣神变”⑧，一个人可能因而将厌恶的事物视为不厌恶，将不厌恶的视为厌恶，以及以“平等心”⑨看待两者。他甚至说，凡是忽略四念处者，即忽略到达苦灭的圣道，而采行它者，即是采行到达苦灭的圣道，以此来强调这个修法的重要。
他也宣称，四念处可以导致渴爱的断除，就如恒河的水终将流入大海一般。同样地，修习四念处的比丘，不会偏离出离的生活而重回世俗的生活。
有一次，阿那律生病时，他忍受痛苦的“平等心”令比丘们很惊讶。他们问他如何办到，他回答自己的平静都是源于修习四念处。
还有一次，舍利弗晚上来看阿那律，并问他现在经常修习何种法门，以致脸上总是散发喜悦与平静。阿那律再次回答，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规律地修习四念处，并说这是阿罗汉生活与修行的方式。舍利弗因此对阿那律的话，表达他心中的喜悦。
拥有“如来十力”
有一次，当舍利弗与目犍连询问阿那律，“有学”之人与“无学”⑩阿罗汉之间的差别时，他回答其差别在于修习四念处：前者只完成局部，后者则全部圆满完成。
阿那律也宣称透过修习正念，而拥有十种崇高的特质，别处称之为“如来十力”。它们是：（一）知处非处智力；（二）知业报智力；（三）知遍趣行智力；（四）知一切界智力；（五）知种种解智力；（六）知根胜劣智力；（七）知静虑、解脱、等持、等至智力；（八）知宿住随念智力；（九）知死生智力；（十）知漏尽智力⑾。注释书中说，阿那律拥有的这些智力只是局部，全部圆满者只有正等正觉的佛陀。
译注:
①四念处：意指“四种‘念’的立足处”，“念”有专注于目标，守护六根的功能，四种念处是身、受、心、法念处，修习四念处，能使众生清静、超越愁悲、灭除苦忧、体证涅槃。
②光明遍或火遍：“遍”是指“全部”或“整体”。在《清净道论》中有列举十遍处作为十种修定的业处，曾称之为“遍”，是因为修习这十种业处时，必须将其似相扩大至十方无边之处。修习光明遍者，可专注于月光或不摇曳的灯光，或照在地上的光。修习火遍者，可起一堆火，透过一张皮或布剪出的圆洞凝视那火，以及观察它为“火、火”，修习这两种业处，都能成就天眼。
③近行定：指接近安止的定，相对于心完全专一状态的安止定（即四色界定与四无色界定）而言，其禅支尚未强固，定心无法持续。
④生存地：三界众生的生存地有恶趣地、欲界善趣地、色界地、无色界地等四种，共有三十一界。人界居于欲界善趣地中，在其之上的生存地是指欲界天、色界地与无色界地；在其之下的生存地即指地狱、畜生、饿鬼、阿修罗等四恶趣地。
⑤六神通即天耳通、他心通、宿命通、天眼通、漏尽通。后三者在阿罗汉则称为“三明”──宿命明（知众生前生的往因）、天眼明（能见众生的色业，知其来生的去处）、漏尽明（知断尽一切烦恼）。
⑥随业趣智：禅修者以人的清静天眼，见诸有情死时、生时，知诸有情随所造业，而会投生于善或恶的业趣之中。例如：身、语、意皆造做恶行，就会堕于恶趣地狱；若造作善行，则会生于善趣天界。
⑦“干”意指无禅定之水滋润。所有证悟道与果的禅修者，都因修习知见无常、苦、无我的智慧而成就。然而，诸道与果之间在定力上的程度有所差别，不以禅定为基础而修习观禅的禅修者，即名“干观者”。
⑧圣神变：获得漏尽明的圣者，对厌恶不悦的事物，以遍满慈心或以作意为界（地、水、火、风），而作不厌恶想而住。对不厌恶喜悦的事物，以遍满不净或作意为无常，而作厌恶想而住。乃至于彼舍、念、正知而住。
⑨平等心：即舍心，指对一切所缘保持中立的态度，心在于平衡、无执着、平等的状态。
⑩证得四种道与果前三种的圣者，称为“有学”，共有七种，最初证得入流的圣者称为“见道”的圣者，其余六种称为“修道”的圣者。证得第四最高阿罗汉果的圣者，则称为“无学”（已无可学的学尽者）。
⑾如来十力：如来有此等十力，得无上中王之地位，于众中作狮子吼、转梵轮。十力是指：（一）知处非处智力；如来得先佛最胜处智，于大众中能狮子吼而吼。（二）知业报智力；如来如实知三世业报之异熟，其处与因。（三）知遍趣行智力；如来如实知导致一切处之道。（四）知一切界智力；如来如实知世间众生种种诸界。（五）知种种解智力；如来如实知众生种种意解。（六）知根胜劣智力；如来如实知众生种种诸根差别。（七）知静虑、解脱、等持、等至智力；如来如实知静虑、解脱、等持、等至之杂染、清静、出离。（八）知宿住随念智力；如来如实忆念种种宿命。（九）知生死智力；如来以天眼净，如实知众生死（生）时、妙（恶）色，上（下）色、向于善（恶）趣，随业法受。（十）知漏尽智力。如来漏尽、无漏、住心解脱、慧解脱，于无漏现法自达、自证、成就无上智。
(摘自《佛陀的圣弟子传2》何慕斯·海克撰)
